东宫—太子府—凌云阁
郑睿轩略显疲态地斜靠在躺椅上,一双葳蕤凤眼轻轻醘着,褪去了平日的冷冽戾气,他的面容纯净似仙,嘴角上还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似是正在回忆着某段幸福甜蜜的时光。他只着了一件宽大略薄的月白色睡袍,那睡袍上似乎有着什么珍贵的回忆。
男子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与女子初识的时候。东巡结束回皇城,在闹市街上,他看到少轩对她那般殷勤,他错把她认作是哪个青楼里的妓子。他平日最看不惯少轩的就是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于是出言想要斥责一番。
却没想,她对他毫不畏惧,冷傲的气质让他倍觉新奇。后来中秋宴上,她一曲琵琶巧化危机,再舞倾城,舞得那样撼动人心,凄美绝然。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像她这般令他感到好奇、着迷到移不开眼。
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她,却也一次次地伤害了她,一次次地陷她于危难。他想要给她最好的,他想要得到她的心,她的情。再多的宠爱,再多的给予,却还是不能走进她的心里。
在他感到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老天终于给了他转机,让他们之间有了共同的“东西”,那么最后她也一定会完完全全属于他。可是,若不是他太过心急,屡次被人钻了空子,说不定那日海棠花树下的表白,可以叫她接受自己!
现在,她下落不明,他寻之不得,派出去的明兵暗卫日夜搜寻,却还是一无所获。他想着,即便郑宇轩将她藏得再好,如果不是她也刻意躲避,不愿回到他的身边,又岂会一点消息线索都没有?她就那么讨厌自己,就那么不愿见到自己吗?
想到朝堂之上郑宇轩的那句话,他的心里便感到从所未有的失落沮丧,甚至是慌乱。他蹙紧眉心,微眯起眼,修长白皙的手掌紧握成拳,冰冷的眸光之中暗藏着无尽的悲伤与心痛。
是他错了吗?这半年来的极致宠爱,放任自己为爱沉沦的只有他一人吗?一直都知道,她的心里只有郑宇轩一人,就如同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人,从此眼里心里再也容不进其他人,她的心里,又何来他的位置?可是,真的一点点也没有吗?!
思绪飘忽间,钱貴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恭敬地说道“启禀太子殿下,顾大人求见!”
郑睿轩闻言,挪了挪身子,斜睨了他一眼,眉梢眼角瞬间变得冷冽,只冷冷吐出一个字“传!”
顾峰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拱手禀报道“启禀太子,伏羲山现在灾民情况稳定!各地的洪水已经退去,再过不久便可开山劈石,重建堤坝屋舍了!”
“嗯!还有呢?皇后和左相近日有什么举动?”郑睿轩目光一凛,意有所指地问道。
顾峰闻言一惊,心想,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太子,他也才刚收到的消息,于是这才又说道“范将军的妻儿确实被秘密带往了丞相府,不知左相大人意欲何为!”
“哼!~老狐狸,真是多管闲事!派人盯紧了,如果他敢动范家老小,立刻动手,不必再客气!”他最后几个字咬字如冰,他一直知道,左相极力想要推举他称帝,可是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比自己还要心急。
早前得知范将军遇难,他就想着可能事有蹊跷,一个身怀绝技又受万民敬仰的将军,武功自然不凡,怎会那样轻易地遇难了?即便是洪水再过汹涌,他的身边也绝不可能没有半个可用的人,竟连尸身都没有找到,岂不太过诡异?
郑睿轩说完略微沉吟了半刻,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骄阳,沉声问道“还是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顾峰心头一跳,他最怕的就是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确实一点消息都查不到!慕容雪,就好像在这个世上销声匿迹般,纵使他们派出的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亦还是查不到半点踪迹。
他低着嗓子,怯声道“属下该死!早前查到的清水山庄,我们也派人日夜蹲守,除了李嬷嬷和她的女儿,确实不见第三个人出现!只是,那个楚楚姑娘,会每隔几天下山一趟,替李嬷嬷抓药,再采购一些粮食用品!除此之外,并未与外人有过更多的接触。”
“抓药?”郑睿轩沉声念道,倏地剑眉微拧,凤眸猛地一沉,继而怒声道“是不是每次都去同一间药铺,诸葛行风在城外的医馆?”
顾峰闻言背脊猛地一僵,忙声应道“是,是!殿下怎,怎会知晓?我也问过医馆的伙计,那个姑娘一直都是在那里抓药的,也持续了一段时间!据说,是贤王爷交待的,李嬷嬷的病和药都是由诸葛代付亲自负责的。敢问殿下,这,这有何不妥?要不要下官把李嬷嬷和楚楚姑娘抓回来审问?”
郑睿轩没有作声,背手踱了几步,拧眉沉思着,忽地眸光一亮,嘴角微勾,道“不必了!传令下去,不用再找了!本宫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顾峰自是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狐疑地瞟了他一眼,却也不敢多问,只恭敬地领命退了出去。
郑睿轩的眸子瞬间又变得暗淡,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念道:雪儿,你就那么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宁愿每天与灾民们生活在一切,也不愿留在我身边么?心头遽痛,究竟要怎么样,怎么做,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