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狭长的凤眸斜扫了她一眼,再看向慕容雪的时候,已是杀意顿决!慕容雪半垂着眼睫,感受到她和婉妃投射而来的森然寒芒,她头皮一麻。她不奢望皇后能放过她,但她腹中的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她的孙子。
试问,若换在寻常百姓家,纵使媳妇有万般错,哪个婆婆能下此毒手,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能狠下心杀害?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更如冰雪天的一盆冰水,将她从头至脚浇了个通透彻底,心中彻底冰冷而绝望!
“婉儿有心了,那这件事哀家便全权交由你负责了,记住了,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她认罪画押!王嬷嬷暂先留在这里搭把手,事情结束后再回来向哀家禀报!童大人,高大人,刘大人,你们可有意见?”
听着皇后决绝的话,慕容雪悄然抚上微隆的小腹,仿佛还能清楚地感受到腹中孩儿茁壮的生命力,她心痛如绞,却只是凄凄然一笑,轻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帝皇家的亲情淡漠如水,竟是真的!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神情越渐木然死寂。
一直都知道,怀上这个孩子本生就是一个错误,是她执迷地以为这一次老天给予的“新希望”会成真,却没想,终究还是梦幻泡影!这一生,命中悲痛的打击,一次又一次,一次惨痛过一次,她真的无力再承受,再抗争!结束了,也好……
三位大臣拱手道“微臣不敢,一切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李婉茹欠身道“是!婉儿遵命!”
王嬷嬷颔了颔首,恭敬道“奴婢遵旨!”
她们说得那般自然而然,仿佛处决一个人是多么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看着皇后一脸的怒恨杀气,众侍妾又是一味帮衬,钱貴以及少数几名侍妾,虽是心生不忍,却又不敢开口求情。
其实,稍有头脑的人都能想到,女子得蒙盛宠,自从怀上子嗣后,与太子几乎是朝夕相对,每晚同榻共枕,若真有意谋害,为什么偏偏要选在今天?
但想,如果能用她一人,彻底扳倒威胁太子的绊脚石——摄政王,她们作为太子的侍妾,于公在私,都该同仇敌忾!
慕容雪被强硬地扔在地上,手腕脚踝处被镣铐铁锁硌得生疼,她咬了咬牙,本能地将身子蜷成一团。知道婉妃不会让她痛快地死,说不害怕,是假的。她真的很想开口求她给自己一个痛快。
然而,再当想到腹中孩儿是因为她而不得降世,那么她受再大的苦痛亦是无法弥补偿还的!因为,又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因她而亡!
婉妃皱了皱漂亮的如月秀眉,拿着纸笔蹲下身,眯眸看着慕容雪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道“你也听到啦,是皇后娘娘要杀你,你也别怨我!现在听话写下认罪书,我给你一个痛快!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刑牢的刑官跟咱们东宫的奴才比,可是粗鲁心狠千倍。”
说及此,她微微一顿,转头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几名刑奴,挑眉道“说吧,你与摄政王暗自媾和的玉笔藏在哪了?妹妹身骄肉贵又怀着孩子,平日又素爱干净,这···可经不起他们的‘折腾’,你说···是与不是啊?”
王嬷嬷鼻子一哼,附和道“就是,快点招了免得受苦!”一张老脸满是阴狠冷漠地看着女子,那眼神似是在说,死到临头,看你还能冷傲到什么时候。
几名刑官横眉竖目,仿若来自地狱的魑魅魍魉,范鲆及一干狱卒亦是在旁边冷冷地看着,无不一脸的冷漠,仿佛见惯了这样的场景。范鲆的眼中隐有惋惜,似是在说,这样冷艳绝色的女子就这么死了,可惜了!
慕容雪瘫坐在地上,蹙眉淡淡地看了一眼四周,跳耀的火光烧得正旺,发着吱吱咔咔的声音。墙壁上的各式刑具更是被火光照耀得森然无比,仿佛叫嚣着要嗜人血灵。她敛下眉,垂下眼帘,什么都不想再理会。
一屋子的男男女女见到她这样都不由愣了愣,平日的她便是这幅冷漠无畏,怎么也不会想到,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她还能这样坦然淡定,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生死苦痛都与之无关。
以往的死刑犯,在行刑前不是跪地乞求就是大哭大喊大闹,都不由想,这世上,还真有人冷傲到不怕死?亦或是她浑然已经被吓得傻了,不会开口求饶了?
不是,不是她吓傻了,因为人们还看到了她眼底有那隐隐的一丝哀伤凄然,她的目光只是停留在自己的小腹上,那样专注,似乎在对腹中的生命说着什么道别的话。
李婉茹见她这幅模样,心中怒火更甚,恨不能上去扇她两耳光,将她的头踩在脚下,然后狠狠地羞辱她一番,问问她凭什么死到临头还一幅淡漠无畏的模样?
让她死很容易,将她的傲气和尊严狠踩在脚下,让她在自己面前求饶受辱,那才叫真的解恨!
她脑中一转,微扬起下巴,挑着眉扬声道“既然你咬死不招,那就说说还有什么遗言吧,如果你跪下来求我,我现在便给你一个痛快!”慕容雪闻言只是紧抿着唇,苍白一笑,连头也懒得抬一下,因为婉妃的心思用意她很明白!
李婉茹粉拳紧握,满口银牙咬得咯咯直响,面上的表情却依旧温婉含笑道“看来···妹妹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那姐姐我也只好成全你了!”说完对王嬷嬷使了个眼色。
王嬷嬷会意,上前一把揪住了慕容雪的头发狠狠地朝审讯室被的一排木质栅栏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