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女子再次翻转过身,竟是面对着他,近在咫尺的清丽容颜,让郑睿轩心头一颤,有些愕然,连忙屏住了呼吸。
看着女子秀挺的鼻,绵密卷翘的两排长睫,微微轻抿的红唇,淡淡蹙起的眉心,白里透红的无暇面庞。这才知道,她不是醒了遂才要刻意避开他,而是她睡得并不安慰踏实。是因为腹中的孩儿,还是因为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抬手轻抚着她的背,过了片刻,看到女子浅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平缓而均匀,郑睿轩这才轻缓了一口气,在她的唇上的轻柔一吻,为她拢好锦被,不再碰她。
一夜下来,辗转反复,郑睿轩几乎都保持在浅睡状态,但凡女子有翻身,他会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安抚她。浑然不觉,这样的睡眠方式比一个人独睡更让人累心费神,而且,女子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背地里的种种妥协和关爱。然而,他却做的甘之如饴,自然而然!
——
清晨的一缕阳光悄然而进,透过窗纸直射进屋内,深秋的清晨让人觉得有些许微凉。
郑睿轩穿戴整齐后,又走至榻边,看着榻上人儿,不禁又勾唇微笑起来。她秀眉如黛,狭长的眼睑长睫遮盖了她那双清透绝美的瞳眸。
浓密长睫如蝶羽,双唇殷红如春日枝头初绽的樱花瓣。如瀑般的长发散发着如锦缎般乌亮柔美的光泽,没有任何束缚,安静地倾躺在她身上,衬得她如雪的肌肤更加玲珑剔透。
发际线上的美人髻,更是将这张精致绝美的小脸修饰得更加完美。恬静纯美的睡颜,像是在母亲怀中酣睡一般,仿若山中仙子,不沾一丝凡尘俗世的烟火气息。
郑睿轩看得不由呆住,明明这张脸,这个人,仿佛已经用刻刀刻进了他的心里,为什么每次看到她,还会为之心悸心动,甚至于,别的女人再也看不入眼?!
正看得入神,忽见女子黛眉微蹙,郑睿轩收回视线,就见女子莹白如玉的手指抓着锦被的一角猛地一紧,好似被梦靥惊到一般的抽动。就那么一个细微的动作,郑睿轩剑眉一沉,心中猛然一颤,随即倾下身,抚着她的发,柔声喃喃道“雪儿,别怕,没事的,我在,我在······”
还在睡梦中的女子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蹙起的眉心渐渐展开,轻抿的唇似乎还微微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郑睿轩见状亦是欣然一笑,低头俯身在她光洁白皙的额上印了一个吻,随即起身朝书房里走去。
早前,内阁呈来了紧急公文需要郑睿轩裁夺处理,钱貴看着桌上准备好的早膳,郑睿轩却没有用的意思,忙恭声道“殿下,身体要紧,还是先用过早膳再批阅奏本吧?”
昨晚得知,太子今日不用去奉天金銮殿主持朝堂,裁定好的国务要事会直接送往六科发抄施行。晚些时候会和范将军及各大臣于皇宫御花园游湖赏花。范老将军爱看武戏,乐府司还事先为此排好了几出经典打戏,共同商谈“边防削兵”一事!
之前,李皓诚在金銮殿就“大明已亡数百年”的事实做过一番详细的陈述。郑睿轩认为,既然“大明”已亡,几百年来也确实没有敌军来犯,海郑国便不必再花费大量的兵力和物力用来防御。
适当的边防是必须的,但一直以来,驻守在东陵各郡及四边八方海域的兵力就占据了全国兵卒的大半,每年耗费的军饷就是一笔不可小觑的数目。这也是他早前亲笔写书,让范家军的统领们来皇城商议的原因。
郑睿轩摆了摆手,淡淡道“先撤了,一会再用!”
“是!~”钱貴微微一愣,随即恭敬地颔了颔首,让下人们撤走了早膳,正欲离开却又被郑睿轩叫住。他伏在绛尊紫檀木烫金书案上,阅看批示着一本奏章,头也没抬地问道“昨儿个你说,她待得闷了,想出去走走?”
钱貴拧着嗓子,小心谨慎地回话道“回殿下,是这么说的!但您先前吩咐过,现在府中不太平,未得您的批准,遂奴才便没敢让穆主子出去!”
“嗯,吩咐下去,晚些本宫会带她一并入宫!”语气依旧平淡,继而接着道“还有,‘藏雪阁’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钱貴指了指桌案上的一摞奏本,恭声道“回殿下,工部李大人送来了建造图纸,应该···就在奏折中!”
郑睿轩拧了拧眉,不再问话,一摆手示意他退下之后,自顾专心批阅起奏章来。
不知何时,耳畔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在原本一片沉静的凌云阁内显得格外清晰。郑睿轩手下的朱砂笔略作停顿,眉梢眼角划上一抹喜色,她醒了?
然而,嘴角刚不自觉上扬的弧线却忽地僵住,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痛。今天她,应该也不会对自己有太多的改变吧!依旧那般淡漠疏离,尽管每晚都同榻而眠,可他知道,她的心里始终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