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所有人又是一愣,除非是设计得天衣无缝,没有半丝破绽,否则,哪个“凶手”面前这样大的阵仗还临危不乱?
郑睿轩眉心紧皱,一双深邃凤眸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想要看清她此刻最真的想法!不是他不相信女子有洗脱嫌疑的能力,而是担心她非但不会洗脱嫌疑,反而会“故意认罪”,寻求一死,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再受他的禁锢和威胁。
他还没有下定决心,皇后眯了眯眸道“穆侍姬说得好,此恶徒敢在太子东宫做出这种事,委实太猖狂,必须要找出真凶为我皇孙平冤报仇!现,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在殿内,以为公正,那不如···就将这个案子交予大理寺卿童大人,来个现场开审吧,太子就与哀家还有宗亲们做回旁听陪审,诸卿以为如何?!”说完,微转过身,看向了不远处一名留有山羊胡的老者。
老者年近六旬,貌端凛冽,一双略显苍老的眼睛仍是精锐非常,目光冷沉中不乏犀利。此人便是掌管刑狱案件审理的大理寺卿童大人,素有“童青天”之称。在职十余年,破获的离奇案件不计其数,颇受太子的赏识和信赖。
众人闻言,又齐刷刷地看向了童青天,有的人便暗自为其捏了一把汗。太子如此袒护女子,皇后又貌似有意针对,这个案子,怎么查?他皱紧眉心,手心已是一片**,上前一步拱手道“承蒙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信任,微臣···定会秉公审理,绝不会冤了无罪之人!”
看着女子仍是一脸坚持,郑睿轩皱了皱眉,终是妥协道“罢了,那就由童大人来审吧!穆侍姬身子虚乏,你只消为其洗脱嫌疑便可。无关此案的,概不准多问多言,明白了?!”
童大人心中一颤,颔了颔首道“微臣,明白!”
于是乎,太子郑睿轩稳坐高台之上,左边是皇后,右手边是摄政王郑宇轩,其余皇室宗亲则在大殿一侧分座而坐。有关人等则始终跪在殿内,殿前则摆放着殓有小世子的棺材,在旁边是用白布遮住了全身的三具成人尸体。太医院执掌和一品仵作及其下手侧身立在边上等候询问。穷工极丽的庄严大殿,俨然变成了审案公堂。
慕容雪蹙紧眉头,一步步朝停放尸体的地方走去。
棺椁没有封盖,一身华贵入殓袍的小世子就躺在里面。可是,就在离棺椁只有几步之隔的时候,慕容雪心头遽颤,脚下生寒,在往前一点点就可以看到孩子失去生命的面孔,她害怕得不敢去看,不忍去看!
她的脸色在霎那间变得惨白如纸,如月黛眉揪拧成一团,苍白的唇微微张开,急促地呼吸着。心里既痛又慌,小世子才五岁,生辰宴却成了忌日,她真的无法接受,凶手竟为了嫁祸她,狠心杀害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她真的害怕死人,很怕很怕,一面又在不断鼓励自己,慕容雪,你可以的!可以的!只有亲眼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才能说清楚这件事,才能抓到真凶!
她的迟疑与恐慌,众人看在眼里,想法各异,却是谁都没有开口吱一声。因为坚持要求在审案前亲眼看看尸体的人,就是她自己!
一行清泪顺着慕容雪的眼眶无声滑落,滴在殿内富贵的百花红毯上。慕容雪握紧拳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正欲抬脚走近。寂静的殿内却在这时,同时响起了两道男声“还是······”
说话的两人都是一怔,很快惊愕般顿住,殿内众人也是一怔。郑睿轩剑眉遽沉,继而冷冷地看向右边座位上的男人,眼底迸射出的怒意堪比利刃刀锋。
摄政王郑宇轩反应迅速,颔了颔首道“穆侍姬心慈胆小,怕见死尸也是人之常情。太医和仵作经验丰富,宇轩提议,查看尸身这种事,还是让他们来做吧!皇兄以为可行?”
郑睿轩薄唇冷厉一勾,继而回转过头,沉声道“摄政王所言甚是!方太医,杜大人,你们配合穆侍姬!雪儿,你想查看什么,让他们来做也是一样!”
太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让慕容雪心头一颤,咬了咬牙道“不用了,我···可以!”说完屏住呼吸,几步走到了棺椁边。先前让她窒息晕厥的惶恐感,也似是因为两个男人明里暗里的维护而消失不在。
慕容雪便是凭着这股胆气,快速伸手探进棺内,查看了小世子身体,尤其是口鼻和四肢处。她这样的举动,在两个男人眼里,无疑就是“拒绝”!还是那样冰冷,倔强,拒绝关怀,只信自己,似是一直都不曾变过!
郑睿轩既心疼也心酸,而郑宇轩眸光泛忧,却是多了一个让他心痛得不敢相信的疑问,为什么?!为什么她连他,也要“拒绝”?!她不爱他了吗?她真的误会他了吗?!
随后便是丫鬟秋容和菱香,当揭开两人面上的白布时,慕容雪倒抽一口凉气,险些惊得瘫倒。只见,秋容双目突出,面部青紫肿胀,眼睛、耳朵和鼻子上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及泡沫。而菱香和小世子的死状相似。第四具尸体则是昨晚打扮成舞姬的那名女子,她逃跑未遂,在侍卫抓到她时,咬破藏于口中的毒丸,自杀了!
“现在,可以开始审理了吗?”童大人似是还不适应站着,用低姿态的身份在这样的场合审案,既没有惊堂木,也没有审案桌,说话时,略显局促!
慕容雪双腿发软,似是查看几人死状就已经耗光了她的所有力气。最后还是被一名丫鬟搀着坐在了殿前的一张红木圈椅上,她长睫微垂,调整着呼吸,努力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没有去看任何人,颔了颔首,虚虚道“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