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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绝望的背影

《残妆已随灵犀去》:不要被我幽默的叙事所迷惑,因为在我笑容绽放的时候,泪已经悄悄滑落,如果你能从开始看到结尾,那么,请不要太悲伤,因为你看到了一曲完完整整的动人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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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一抱来,零落的心便沉入谷底,都这么大了,他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她的手在他脸上游走,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嘴唇,小时候的暗尘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暗尘静静地看着零落,看她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为什么她显得那么悲伤,她不是爱上了萧蓦然吗?为什么她还在乎他是否有孩子?零落,别这样,你这样我更加痛苦,恨不得立刻就把你拥进怀里,把一切都告诉你,然后我们就永远不分开。

零落侧过脸,对飘雪说:“忆儿该叫我什么呢?”

“随便叫什么都成,只要你喜欢。”飘雪心疼地看着她,零落,等到有一天你明白了一切,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忆儿,叫姑姑。”零落看似开心地说,可是心却痛如刀绞。

忆儿看着零落,突然就笑起来,张开小手要去摸她的头发,嘴里叫道:“姐姐,姐姐!”

除了暗尘,其他人都笑起来,又是一派欢天喜地的景象。

月白道:“小少爷定是觉得零落小姐年轻漂亮,不愿叫姑姑辱没了小姐,才改口叫的姐姐。”

零落也笑,说:“忆儿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谁见了都会喜欢的。”说罢,从颈上取下一样东西,挂在孩子的脖子上,眼神黯淡,暗尘,我们……大概今生今世也就只能这样了,无法再改变什么,也不能改变了。

暗尘一看那东西,就感觉眼前一黑,喉咙一阵腥甜,好像有血要涌出来,零落给孩子的竟然就是他送给她的那个剑饰,白玉小鸟。零落,你真的就要把我们两个分得这样清楚么?你是那样恨我,以至于一点也不愿再和我有牵连。

饭后,飘雪道:“暗尘,你送零落回去吧。”

零落不解地看了看飘雪,觉得有些飘忽不定,今天她可能喝得多了,但是多么奇怪,竟没有一个人来劝她停杯,他们也是同情她么?想让她一醉方休,一醉解千愁?

暗尘默默地跟在零落后面,距她仅仅一步之遥,可是却感觉越来越远,他看着零落在前面有些飘飘地走着,心里突然没了着落,空荡荡的。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的背影的,但那时候,他的感觉是幸福,因为她会在转弯的时候回过头来,对他温柔一笑。

走到小楼的那棵杨树下,暗尘突然拉住零落的手,恳求道:“零落,我们谈谈吧,我想听你说说话。”

零落就停下来,靠在树上,然后又慢慢地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她醉了,感觉轻飘飘的,头重脚轻,暗尘也坐在了她的旁边,眼圈红红地看着她,偶尔有扬花落下,粘在他们的头发上,睫毛上……

“零落,你恨我吗?”暗尘颤颤地问。

零落扭过头,看着他,那么英俊的一个人,那么疼惜她的一个人,居然就有了孩子,“是,我恨你,暗尘,可是仅仅是今天,以后就不会了,以后我就什么都忘了。”她的声音很小,却让暗尘听起来那么艰难,让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受伤的隐痛。

暗尘仰望着天空,月光依然美好,他哀哀地说:“零落,时间过得真快,好像什么都变了。”

“不,什么都没有变。”零落用手拂去额上的一片花瓣,悠悠地说道:“只是我们变了,暗尘,你听说过三叶兰的故事吗?就是我们花园里的那种水蓝色的花儿,它刚长出来的时候,有三片叶子,可是它开花的时候,却只有两片叶子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暗尘没有回答,零落接着说:“因为三片叶子的故事永远是一个悲剧,总要有一片让出一个空间来,才能让另外两片幸福。”

“零落,你和萧蓦然幸福吗?”暗尘问道。

零落一惊,笑了,说:“幸福啊,我们是两片叶子的三叶兰!”

暗尘的眼睛本来是璀璨如星子的,却一下子黯淡无光了,他扶起零落,说:“夜凉,去睡吧!”然后默默地转身,越来越远。零落觉得身体是那么冰冷,她急切地需要温暖,于是,她迅速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暗尘,泣不成声。

“暗尘,为什么你不在刚遇到我时就娶了我?为什么你要等那么久才肯告诉我你爱我?为什么你在让我爱上你之后又去和别的女人成亲?你……”零落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暗尘的眼泪落在了她环在他腰间的手上,冰凉,绝望。

暗尘还是走了,一个问题也没有回答,他的背影是那么让人心疼,僵硬又颓废,暗尘,就算有一天我真的忘了你的容貌,我也一定忘不了你的背影,渐行渐远,在苍凉的夜色中一次又一次的演绎。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零落睁着眼睛看着窗外,一点睡意都没有,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窗上,零落惊坐起来,道:“谁?”

外面的身影迟疑了一会儿说:“零落小姐,我是月儿。”

月儿,零落的脑海中没有这个名字,但她还是披衣起来去开了门,一张清秀的面容映入零落的眼帘,穿着的是风宅里丫头们的服饰。

零落把她让进屋子,那丫头麻利地点亮了灯,给零落倒了杯热茶。

“你叫月儿?”零落淡淡地看着她忙活,也不阻止。

月儿点了点头,然后局促地站在一边,拧着衣角,零落忽然觉得她可爱,便说:“坐吧,坐着说话!”

“多谢小姐!”月儿感激地看了零落一眼,坐了下来。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么?”

“月儿该死,扰了小姐休息了。其实……月儿只是想来看看小姐,别鹊姐姐不在这里了,我怕小姐一个人冷清。”月儿说的都是真心话,她的那双眼睛骗不了人,那么清澈,没有巴结,也没有谄媚。

零落心里一热,道:“月儿怎么这样为我想着?”

“这算不了什么?小姐还记得铃铛吗?要不是小姐,月儿可能已经流落街头了……”

原来是那个丫头,那么一点小小的恩情,她还记着啊。

“月儿自小便被卖来卖去当丫头,不知受了多少苦,月儿是怕了那种日子了,多亏小姐菩萨心肠,肯为一个丫头求情。”月儿已经泣不成声了。

零落站了起来,走到了里间,然后拿了一个檀木盒子出来,递给了月儿,说:“本来是准备给别鹊的,当初走得匆忙,竟然忘了,现在给你吧,反正你也是要嫁人的,有了这些东西,也不怕夫家瞧不起。”

月儿打开盒子,惊得说不出话来,里面是几样珍贵的首饰,她立刻塞给零落,要站起身离开,零落拉住她,道;“怎么了,怕成这般?”

“月儿不是要小姐的东西才说这些话的,月儿只是……”

“我知道,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姑娘,所以我才给你的啊?”零落又把盒子递给了她,“傻丫头,你以为我分不清是非黑白么,好好收着啊……”

月儿怔怔地看着零落,半晌才说;“小姐的情叫月儿怎么还才好?”

零落一笑,她只是想别鹊了,想为她做很多事情,却没有机会了,以前别鹊是那样的对自己,欠她的她零落又该怎么还?

第二天,零落开门便见到了站在门口的暗尘,他黑色的衣服上已经落满扬花,头发在清晨的风中飘来一种干净的香味,而他那样一个刚毅冷漠的人手里,捧着的竟然是一株三叶兰,一株三片叶子的三叶兰,他看着零落一脸惊异,然后有些落寞地说:“我找到了,零落!”

零落无言地看着他。

“你知道为什么这一株却有三片叶子吗?”暗尘又自顾自地说道:“因为有一片叶子又回来了。它明白了另外两片的苦衷,终于决定原谅他们了。”他的声音是那样低沉,似久经风霜后的默默承受。

零落接过那株三也兰,感慨万千,他应该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吧,可是到底有什么苦衷呢?就算我以后终于明白,我还能回来吗?怕到时一切就都晚了。

零落微笑,说:“暗尘,我回来只是向你借一样东西的。”

“你要什么?”他只是随意地问。

零落顿了顿,说:“料峭剑!”

暗尘显然有些吃惊,说:“你要它做什么?”

“我要去找回七音琴,只有它能帮我,暗尘,你相信我么?”零落看着暗尘,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她的心头缓缓流过。

暗尘皱了皱眉,说:“你需要我帮你吗?”

“不!”零落果断地回答,“我想自己来完成,而且还会有另一个朋友和我一起去的,你不用担心。”

暗尘的声音又变成冰冷的,忍着的怒火也似乎就要爆发了,“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吗?萧蓦然不会武功,他怎么和你去?”

“暗尘,人生不就是要经历一些苦难和沧桑么,况且和我一起去的不是萧蓦然。”零落的眼睛望着高远的天空,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暗尘最终还是把料峭剑借给了零落,零落走的时候,他说:“我不希望别人来碰它,你亲自把它送回来。”

零落会意地一笑,暗尘,你是怕我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回不来么?你说出的话是那么生硬,可惜你再怎么用语气掩饰,也掩饰不了你的眼神,我看到了里面绵绵不尽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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