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面对着自己的母亲,花月雾才会像个孩子一样卸下多年冷漠无情的面具,而像现在这样任性的将所有情绪倾泻而出,那么多年的凄苦与孤独,她虽然做到了隐忍坚强,将自己的软弱埋藏,在外人面前看似那么仙冷孤高令人望尘莫及,可每当夜下无人时,她毕竟也只不过十八岁的少女,也希望能有母亲陪在自己的身旁,每每自己遇到苦难和委屈时可以得到母亲柔声的安慰和陪伴,也希望自己能有个温暖的家,能被自己的爹娘捧在手心里宠着呵护着,做个无忧无虑的闺中女子,可是现实终不能如她所愿。
想着幼时无依无靠的孤苦和五年来没日没夜的苦学功夫,才十八岁不到的她已经尝尽了人生中的酸甜苦辣,经历过娘亲早逝,爹又对自己视而不见,本应和美的家却是豺狼虎豹横行肆虐,有家归不得。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顺着光洁的脸颊,精致的轮廓滴落在地,花月雾迷离着双眼,她自己都不记得她有多久没有哭过了。只有面对至亲,她才会像个孩子一样表现出自己的弱点和委屈,她一个人真的撑得好辛苦。
风徐徐地吹着,舞着她墨玉的青丝,扬着她碧蓝色的衣裙,拭掉她晶莹的泪痕。花月雾灵动绝美的脸颊轻轻贴在碑前,委屈地喃喃自语道:“母亲,小七该怎么办,未来那么长,我怕自己会迷路。”
五颜六色的小野花遍地绽开,青幽幽的绿草地上蝴蝶翩飞,一阵微风将许多樱花花瓣吹来,有些落到荷塘里,有些落到草地上,唯美至极。多年未到这里,草木丛的背后竟植了那么多株樱花。
每当风起,粉色雪色花瓣徐徐落下,那样梦幻的场景美不胜收。
正当花月雾准备起身之际,脚下一个东西十分搁脚,她将脚挪开,却见到地上静静躺着一块光洁圆润的白玉,花月雾将白玉拾起,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整块玉质地温和,明亮通透,平整的背面刻着一个“修”字。她拿出锦帕将玉上的尘土拂去,心下第一个便产生了这个念头:莫非这块玉和送花的人有关?将白玉收入袖中,迈着步子向那片樱花林走去。
樱花丛林中,落英缤纷,雪白的花瓣粉色的花瓣纷纷落下,落在花月雾的身上,花一般的容貌能以倾国倾城来形容,面若凝脂,眸似秋波,白皙的面颊上又透着晶莹的粉色,如白玉般清透无暇,流神顾盼间,唇边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干净澄澈,不染一丝尘埃,风扬起她的发丝与裙裾,黑发如墨,蓝色衣裙蹁跹,宛若落下凡尘的精灵,转身回眸间,目光流转,一丝纯净荡尽人间浊物。虽未施粉黛,素面朝天,一袭碧蓝的纱衣却与这片樱花林相互交融,看起来别有一番清新淡雅的风情。
花月雾迈着步伐,碧蓝的纱裙裙摆拂过翠绿的草地,就像一团团清雅的云雾拂过,给绿色的草地带来一丝美妙和谐,看着这茂盛的樱花漫天,整个华丽绝美的场景使得她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深吸一口干净清爽的空气再伸出双手感受着落花拂过手指指尖的轻柔触感,这里真的极美,美到让人流连忘返,或许这就是传说当中世人无限向往的世外桃源。
忽然一阵铲土的声音从樱花林的深处传来,打破了这宁静美好的画面,花月雾皱了一下秀眉,卷翘的睫毛轻轻眨了眨便睁开盈盈剪水双眸,询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褐色长衫的人背对着她拿着锄头在地面专心致志的铲着,在他旁边放着一颗幼小的樱花树苗和一个小木桶。
花月雾慢慢走近,看清了他苍老的身影和略显佝偻的背脊,虽然他背对着她,但是花月雾能认出他是谁,除了这颗还没种植的小樱花树苗外,还能在花清扬身边看见几棵才种下不久的树苗,泥土是经过翻新的,看它们枝叶翠绿,想是被照料的极好,不一会儿只见他将锄头放下,长舒一口气后稍微歇息了片刻,扯着袖子拭了拭额间的汗迹。
“这人呐总归是拗不过时间的,老了便不中用了。”花清扬看着这整片樱花林,看着它们长得十分茂盛繁密,满面皱纹的脸上有了丝欣慰的笑意。这腰弯得久了,竟有丝酸痛,花清扬不禁手握成拳轻轻捶打在腰间。
“这些年来四季交替,我种下的这些樱花开了又谢,谢了再开。浑然不觉你离开我竟是十年了。”背倚靠在树上,看着这满林子的落花也不过一个伤情人罢了,微微叹了口气,感伤的情怀却是抑制不住,花清扬眼眶有些泛红,手指抚摸着樱花树叶摇着头喃喃道:“十年,又是一个多么让人心寒的时间沙漏。”
语气里竟是无限的怀念与遗憾。
也许是多年来走南闯北的在商场上打拼,后来又被自己的家人暗算伤害,由内到外的重重创伤,这许多林林总总的事件一起集聚到此,他如何不沧桑了面容,如何不残累了身心。
“你曾说樱花是最美的,最圣洁晶莹的,它就像一颗颗透明的水晶,能驱逐内心世界的晦暗与恐慌,如今,我种下这片樱花林,只希望它们能伴着你,听听夜下无人时你诉说的情怀。”花清扬自言自语地将小树苗种进土坑里,提着一旁的木桶便走去池边打水。花月雾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只见绿油油的荷塘间,那只有着岁月痕迹的小木船竟泊在堤岸一旁,只是那附近的水草比较茂盛,以至于没有被发现。
原来当初的小木船还在,原来爹还记得母亲。或许爹还是爱着母亲的,或许这片樱花林可以见证。
可是为什么,既然相爱,会抱憾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