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之容,
註:孔,大也。有大德之人,無所不容,能受垢濁,處謙卑也。
唯道是從。
註:唯,獨也。大德之人不隨世俗所行,獨從於道也。疏:孔,大也,甚也。容,貌也。甚大之德,容貌若何,唯從於道,即是其相。又解:容,包容也。大德妙契,故能動心施為獨從於道,出處語默,皆是道場。
道之為物,惟怳惟惚。
註:道之於萬物,獨怳惚往來於其所也。御曰:此明孔德所從之道,不有不無,證用難名,故云怳惚。疏:言至道之為物也,不有而有,雖有不有,不無而無,雖無不無,有無不定,故言恍惚。所以言物者,欲明道不離物,物不離道,道外無物,物外無道,用即道物,體即物道,亦悟即物道,迷即道物,物道不一不異,而異而一,不一而物而道,一而不一,非道非物,故一不一,而物不二也。顧曰:欲言定有,而無色無聲,言其定無,而有情有信,以其體不可定,故云怳惚。
惚怳中有像,
註:道雖惚怳無形,其中獨為萬物設法像也。御曰:惚,無也。怳,有也。兆見日象。自無而降有,即萬物之象也。
怳惚中有物,
註:道雖怳惚,其中有一,經營主化,因氣立質。疏:中有物,即是神妙,妙物為名也。雖復非無非有,而有不測之物也。中有象,即是氣,雖復非象非色,而為色為象,故是氣也。言道種種變現,故不物而物,不象而象也。
窈冥中有精。
註:道雖窈冥無形,其中有精,實神明相薄,陰陽交會以立形神也。節解曰:謂腦中元氣化為精也。御曰:惚怳有無,窈冥不測,生成之用,精妙甚存。疏:窈冥,深遠也。有精,智也。言道雖窈冥怳惚,而甚有精靈,智照無方,神功不測也。
其精甚真,
註:言道精氣神妙甚真,非有飾也。疏:言真精無雜,實非虛假,於三一之中,偏重舉精者,欲明精是氣色神用之本也。顧曰:言至道之精靈,至真無假。
其中有信。
註:道匿功藏名,其信在中也。節解曰:謂精也。精不化,血不藏,則為真人。一行形中,其中有信。疏:言道無心,有感斯應,信若四時,必無差爽。
自古及今,其名不去,
註:自,從也。從古至今,道常在不去也。節解曰:名者謂道也,聖人不死,其名常存。疏:時乃有古有今,而道竟無來無去,既名不去,足顯不來,文略故也。
以閱衆甫。
註:閱,稟也。甫,始也。言道能稟與,萬物始生,從道受氣也。疏:閱,覽也。甫,始也。至道雖復無來無去,亦而去而來,故能覽察古今,應夫終始也。
吾何以知衆甫之然哉?
註:我何以知萬物從道受氣。
以此。
註:此,今也,以今萬物皆得道精氣而生,人動作起居,非道不然也。疏:假設問也。老君云我何以知終始之事乎,只用此真精純信之道,悅惚窈冥之法,故知之也。
曲則全,
註:曲己從衆,不自專則全也。疏:屈曲隨順,不件物情,柔弱謙和,全我生道,故《莊子》云:吾行郵曲,無傷吾足,此一句忘違順也。
枉則直,
註:枉,屈也。屈己而伸人,久久自得直也。疏:枉,濫也。體知枉濫不二故能受於毀謗而不伸其怨枉翻獲正真也。此一句忘毀譽。
窪則盈,
註:地窪下,水流之,人謙下,德歸之。
弊則新,
註:自受弊薄,後己先人,天下敬之,久久自新。疏:窪,下也.謙卑遜讓,退己處下,不與物競,故德行盈滿也。此一句忘高弊辱也。能處鄙惡弊辱,而不貪榮寵,即其德日新,此又忘榮辱也。
少則得,
註:自取少則得多。天道祐謙,神明托虛。
多則惑。
註:財多者惑於守身,學多者惑於所聞。節解曰謂俗人多思念,多所欲,行無可信,故惑也疏:少者謂前曲全等行,不見高下,處一中也。多謂滯於違順等法,不離二偏也。體一中則得,滯二偏故惑也。
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
註:抱,守也。式,法也。聖人守一乃知萬事,故能為天下法式也。節解曰:謂念一行道,守身中也。疏:是以,仍上辭也。抱,守持也。式,法則也。言聖人持此一中之道,軌轍群生,故為天下修學之楷模也。
不自見故明,
註:聖人不以其視千里之外,乃因天下之目以視之,故能明達也。疏:物我皆空,不見有我身相,故智慧明照也。
不自是故彰,
註:聖人不自以為是而非人,故能彰顯於世也。疏:自他平等,不是己而非物,故其德行顯著。
不自伐故有功,
註:伐,取也。聖人德化流行,不自取其美,故有功於天下也。疏:雖復亭毒群生,而自狗百姓,推功於物,故有大功也。
不自矜故長。
註:矜,大也。聖人不自貴大,故能長久不危也。疏:只為推功於物,不自矜夸,故德行長遠也。
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註:此言天下賢與不肖,無能與不爭者爭也。疏:此則嘆美四德之人,妙達違順,謙以自牧,不與物爭,故天下群品無能與不爭者爭也。
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
註:傳古言曲從則全身,此言非虛妄也。疏:昔人所謂屈曲柔順以全其道,此語有實,果非虛言,但能依教修行,不與物爭,則大成全德,物歸於己也。
故誠全而歸之。
註:誠,實也。能行曲從者,實全其肌體,歸之於父母,無有傷害也。
希言自然。
註:希言,謂愛言也。愛言者,自然之道也。疏:希,簡少也。希言,忘言也。自然者,重玄之極。道欲明至道絕言,言即乖理,唯當忘言遣教,適可契會虛玄。顧曰希,少也。人能愛氣少言,則行合自然。王曰:希言靜默則合自然之道。
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註:飄風,疾風也。驟雨,暴雨也。言疾不能長,暴不能久也。疏:飄疾之風,驟暴之雨,曾不崇朝,何能竟日。譬滯言之士,執教生迷,妄為躁行,以求速報,既志理不久不長,故取譬飄風,方之驟雨。日是朝之總,朝是日之別,別則譬念念之新,總則喻百年之壽,通是無常也。王曰:山澤相通,為於飄風,陰氣噴擊,作於驟雨。陰陽失節,則驚風驟雨。人失中和,則為暴疾。殘身喪實,不可常行。驚暴非恒,自然難久,故日不終朝也。蔡曰:夫天以陽氣下降,散而為風,地以陰氣上騰,蒸而為雨。顧曰:天健地順,神氣獨絕,為此暴疾,猶不能竟日終朝,何况凡夫朝生夕死,多言害物,其可久乎。盧曰:形之大者,莫過乎天地。氣之廣者,莫極乎陰陽。陰陽相擊,天地交錯,風驚雨驟,猶不能久,而况人之細小,處天地之間,為於多言,速滅可知。
孰為此者?天地也。
註:孰,誰也,誰為此飄風暴雨者乎,天地所為也。
天地尚不能久,
註:不能終於朝暮。
而况於人乎。
註:天地至神,合為飄風暴雨,尚不能終朝至暮,何况於人,欲為暴卒乎。疏:孰,誰也。此假問誰為此風雨,答云:是天地二儀生化,有大神力,飄風驟雨尚不能久,况凡夫而為躁行,其可久乎。
故從事於道者,
註:從,為也,人為事當如道安靜,不當如飄風暴雨也。御曰:故從事於道之人,當不執滯言教。
道者同於道。
註:道者謂好道之人也,同於道者,所為與道同也。御曰體道者悟道忘言,即同於道也。疏:從道,隨順也。事,世物也。言至德之人,即事即理,即道即物,故隨順世事,恒自虛通,此猶是孔德唯道是從之義。蔡曰:若舉事皆從於道,道則得之,則同道之用也。王曰:順教反俗,所為從於道,兼忘衆累,與空虛合體,謂之同道,道則應之。
道得之。
註:只為即事即理,所以境智兩冥,能使相會。疏:道得之,猶得道也。
同於德者,德亦得之。
註:德謂好德之人也。同於德者,所為與德同也。疏:道既是常道,德即是上德,體教忘言,為行同於上德,上德亦自然符應而相會也。道是德之體,德是道之用,就體言道,就用言德,故有二文也。
失者同於失。
註:失謂任己而失人也。同於失者,所為與失同也。
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
註:與道同者,道亦樂得之。疏:有為躁競,執教生迷,既而為行同於失理之人,所以不能虛心冥會。而言道失者,猶失道也。故《西昇經》云:宿世不學問,今復與失鄰。
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
註:與德同者,德亦樂得之。
同於失者,失亦樂失之。
註:與失同者,失亦樂失之。
信不足,
註:君信不足於下,下則應之以不信。
有不信。
註:此言物類相歸,同聲相應,同氣相求,雲從龍,風從虎,水流濕,火就燥,自然之數也。御曰:執言滯教,不能悟了,是於信不足也。自同於失,失亦樂求,是有不信。疏:不能忘言,而執言求理,雖名信道,於理未足,所以執言滯教,未達真源,故於重玄之境,有不信之心也。
跂者不立,
註:跂,進也。謂貪權慕名,進取功榮,則不可久立身行道。
跨者不行。
註:自以為貴而跨於人,衆共弊之,使不得行也。
自見者不明,
註:人自見其形容以為好,自見其行以為應道,殊不知其形醜,操行之鄙也。御曰:露才揚己,動而見尤,故不明也。疏:不能忘我故也。
自是者不彰,.
註:自以為是而非人,衆共弊之,使不得彰明也。疏:物共弊之,故其德不顯也。
自伐者無功,
註:所為輒自伐取其功美,即失有功於人。疏:凡有所為,輒自伐取其功,物皆不與,故無功勣。
自矜者不長。
註:好自矜大者,不可以久長。疏:矜夸自高,驕慢凌物,此乃愚短,其德豈長。
其於道日餘食贅行。
註:養,貪也。使此自矜伐之人在治國之道,日賦斂餘祿食以為貪行也。疏:餘食,殘食也。贅,附生之肉也。《莊子》云:附贅懸疣也。言矜夸自是之人,其在道行也,猶如殘食贅病,其可厭賤也。
物或惡之,
註:此人在位,動欲傷害,故物無不畏惡之。疏:贅是無用之肉,夸是無用之行,世間人物感惡見之,故懷道之士豈處心於夸企之行乎。
故有道者不處。
註:言有道之人,不居其國也。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註:謂道也,道無形混沌而成萬物乃在天地之前也。疏:有物者,道也。道非有而有,非物而物,混沌不分,而能生成庶品,亦明不混而混,雖混而成,故《莊子》云: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又云:在天地之先而不為老。
寂兮寥兮,獨立不改,
註:寂者無音聲,寥者空無形。獨立者,無匹雙。不改者,化有常也。疏:寂無聲,寥無形。獨立,無待對也。不改,無遷變也。言道體窈冥,形聲斯絕,既無因待,亦不改變。此乃獨獨非待獨也。
周行不殆,
註:道遍行天地,無所不入,在陽不焦,托陰不腐,無不貫穿,不危不殆也。節解曰:謂聖人行一於身,周流四支百節九竅百豚之中,故日周行不殆也。
可以為天下母。
註:道養育萬物,精氣亦如母之養子。節解曰:謂守道含一為天下母。疏:道無不在,名日周行。所在皆通,故無危殆也。開化陰陽,安立天地,亭毒群品,子育含靈,生之畜之,故可為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註:我不見道之形容,不知當何以名之,見萬物皆從道所生,故字之日道。疏:道本不可以智知,道名即初章云無名天地始也。取其通生之德,故字日道。
強為之名日大。
註:不知其名,強名曰大。大者,高而無上,羅而無外,無不包容,故日大也。疏:體無涯際,故名為大。不大為大,故稱為強。夫名以召體,字以表德,道即是用,大即是體,故名大而字道也。人皆先名後字,今乃先字後名者,欲表道與俗反也。
大曰逝,
註:其為大,非若天常在上,非若地常在下,乃復逝去,無常處也。疏:逝,往也。有大力,用能運致眾生,至聖境也。
逝曰遠,
註:言遠者窮於無窮,布氣天地,無所不通。疏:超陵三界,遠達三清也。
遠日返。
註:言其遠不超絕,乃復返在人身。疏:返,還也。既自利道圓,遠之聖境,故能返還界內,慈救蒼生。又解:迷時以三清為三界,悟則三界是三清,故返在塵俗之中,即是大羅天上。
故道大,天大,池大,王亦大。
註:道大者,包羅天地,無所不容。天大者,無不蓋也。地大者,無不載也。王大者,無不制也。
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
註:八極之內有四大,王居其一也。御曰:王者,人靈之主,萬物系其興亡,將欲申其鑒戒,故云王居其一也。疏:境域之中有此四大,王有化被之德,故繼二儀而居一數也。《莊子》云:夫道未始有封而言.域中者,欲明不域而域,雖域不域,不域而域,議說域中,雖域不域,包羅無外也。節解曰:謂肺大心大肝大脾大,腎水生一也,而王處一,即脾氣主布,四方行一也。
人法地,
註:人君當法地安靜和柔也。種之得五穀,掘之得甘泉,勞而無怨,有功而不置也。
地法天,
註:天湛然不動,施而不求報,生長萬物,無所收取。
天法道,
註:道法清靜不言,陰行精氣,萬物不化自成。
道法自然。
註:道性自然,無所法也。疏:人,王也,必須法地,安靜為行,定能生慧也。故下章云躁則失君,既靜如地,次須法天清虛,覆育無私也。又天有三光,喻其慧照,地是定門,天是慧門。既能如天,次須法道虛通,包容萬物也。既能如道,次須法道,自然之妙理,所謂重玄之域也。道是迹,自然是本,以本收迹,故義言法也。又解:道性自然,更無所法,體絕修學,故言道法自然。
重為輕根,
註:人君不重則不尊,治身不重則失神,草木之花葉輕故零落,根重故能長存。疏:此戒行人勿得輕躁,故書云:君子不重則不威。
靜為躁君。
註:人君不靜則失威,治身不靜則身危,龍靜故能變化,虎躁故致夭虧。疏:靜則無為,躁則有欲,有欲生死,無為長存,靜能制動,故為君也。
是以聖人終日行,不離輜重。
註:輜,靜也。聖人終日行道,不離靜與重也。疏:言君子達人終日行化,同塵處世,而不離重靜,此則動而寂也。
雖有榮觀,燕處超然。
註:榮觀謂宫闕。燕舍,后妃所居也。超然,遠避而不處也。疏:言重靜之人,雖有榮華之官觀,燕寢之處所,而游心虛淡,超然物外,不以為娛,處染不染也。
奈何萬乘之主,
註:奈何者,疾時主傷痛之辭也。萬乘之主,謂王也。御曰:奈何者,傷嘆之詞也。天下者,大寶之位也。言人君奈何以身縱欲,輕用氣命,亡其位乎。疏:奈何,猶如何也。王畿千里,戎車萬乘之君,應須重靜,乃恣情淫教,厚賦繁搖,禽荒色荒,輕忽寓內,哀嘆之甚,故云如何。
而以身輕天下。
註:王者至尊,而以其身行輕躁乎?疾時王奢恣輕淫,失其精也。節解曰:謂輕死也。雖貴為天子,當守一長生,見而不學,故為輕身,然後沒命,雖有玉呷金鏤,何益於身。
輕則失臣,
註:王者輕淫,則失其臣,治身輕淫,則失其精。
躁則失君。
註:王者行躁疾則失其君位,治身躁疾,則失其精神。節解曰:謂思慮煩躁之士,不得長生。疏:恣情放欲,輕躁日甚,外則亡國,內則危身。忠良竄匿,失臣也。宗廟傾覆,失君也。
善行無轍迹,
註:善行道者,求之於身,不下堂,不出門,故無轍迹。疏:以無行為行,行無行相,故云善行,妙契所修,境智冥會,故無轍迹之可見,此明身業淨。
善言無瑕謫,
註:善言謂擇言而出之,則無瑕疵讀過於天下也。御曰:能了言教,不為滯執,遺象求意,理詮言忘,故於言教之中無瑕疵之過。疏:不言之言,言而不言,終日言未嘗言,亦未嘗不言,故謂之善言也。《莊子》云:言而足者則終日言而盡道也。瑕疵,疾也。謫過,責也。語默不異,故無口過之責,謂聖人之言,既無的當,無所之詣,此明口業淨。
善計不用籌算,
注;善以道計事者,守一不移,所計雖多,不用籌算而可知也。疏:妙悟諸法同一虛假,不舍虛假,即假體真,無勞算計,劃然明了,此明意業淨。
善閉無關槍不可開,
註:善以道閉情欲,守精神者,不如門戶有關捷可得而開也。節解曰:謂閉氣握固,上閉天牝,下閉地牡,故日無關撻。御曰:兼忘言行,不入異門,心無逐境之迷,境無起心之累,雖無關楗,豈可開乎?疏:外無可欲之境,內無能欲之心,欲根起用,用而無染,斯則不閉而閉,雖閉不閉,無勞關楗,故不可開。
善結無繩約不可以解。
註:善以道結事者,乃結其心,不如繩索可得解也。御曰:體了真相,本以虛忘,若能虛忘,則心與道合,雖無繩索,其可解乎?疏:上士達人,先物後己,發大弘願,化度衆生,誓心堅固,結契無爽,既非世之繩索約束,故不可解也。然誓心多端,要不過五:一者發心,二者伏心,三者知真心,四者出離心,五者無上心。第一發心者,謂發自然道意,入我法門。第二伏心者,謂伏諸障惑也。第三.知真心者,有九品,即生彼九官。第四出離心者,有三品,即生三清,所謂仙、真、聖也。第五無上心者,謂直登道果,乃至大羅也。善結者,結此五種心,終始無替也。明結願堅固也。節解曰:謂結持魂魄也。聖人抱魂持魄,故曰不可解也。
是以聖人常善救人,
註:聖人所以常教人忠孝者,欲以救人性命。疏:聖人即是三業清淨,六根解脫之人也。為能發弘誓願,救度衆生,故常在世間,有感斯應,慈善平等,終不遺棄也。
而無棄人;
註:使貴賤各得其所也。
常善救物,
註:聖人所以常教民順四時,以救萬物之傷殘也。
故無棄物。
註:聖人不賤石而貴玉,視之如一。疏:先舉聖人者,表恩被有情,後舉物示仁覃無識,亦言救人,直據黔首,救物爰及四生也。
是謂襲明。
註:聖人善救萬物,是謂襲明天道。疏:襲,承也,用也。即結嘆常善聖人,利物無棄,可謂承用聖明之道也。
善人不善人之師;
註:人之行善者,聖人即以為人師。疏:善人即向襲明之人也,此人恒懷大心,先物後己,引導衆生,允當宗匠。
不善人者,善人之資。
註:資,用也。人行不善,聖人猶教導使為善,得以給用也。疏:言聖人恒在有中化導群品,即用不善之類而為福田,以彼衆生益成我德故也。
不貴其師,
註:獨無輔也。
不愛其資,
註:無所使也。御曰:若存師資,未為致極。今明所以貴師者,為存學相,學相既空,自然無貴。所以愛資者,為存教相,於教忘教,故不愛資。貴愛兩忘,而道自化。
雖知大迷,
註:雖自以為知,言此人乃大迷惑也。疏:無所化也。前以聖導凡,勸令修學,今明凡聖平等,以遣師資,斯則從淺至深,漸階衆妙也。
是謂要妙。
註:能通此意,是謂能知微妙要道也。疏:師資兩忘,聖凡一揆,俗智分別,雖知大迷,據理而言,實成要妙。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
註:雄以喻尊,雌以喻卑,人雖自知其尊顯,當復守之以卑微,去雄之強梁,就雌之柔和,如是則天下歸之,如水之流深谿也。疏:谿,徑也,雄陽是剛躁之名,雌陰是柔靜之義。知雄躁剛猛,適歸死滅,雌柔靜退,必致長生,故棄雄而守雌,可為天下之要徑也。節解曰雄者魂也,之士,法守自然,提固閉氣,抱持魂魄也。
常德不離,
註:人能謙下如深谿,則德恒在,不復離己也。
復歸於嬰兒。
註:當復歸志如嬰兒,泰然而無知。節解曰:谿者口也,謂行一閉氣湛然無為疏:子則不老,復還嬰兒也。疏:離,散也,嬰兒譬無分別智也。言人常能守靜,則其德不散,故能復於本性,歸無分別智也。
守其黑,為天下式。
註:白以喻昭昭,黑以喻默默,人雖自知昭昭明達當復守之以默默,如暗昧無所見,如是則可為天下法式則其德常在也。疏:白昭明也。黑,闇昧也。式,法也。自顯明白炫耀於人,人必挫之良非智者。韜光晦迹,退守闇昧,不忤於物,故是德人。能知白黑利害者,可為修學者之鴻範也。
為天下式常德不忒,
註:人能為天下法式,則其德常在於己,不復差忒也。節解曰:謂道行一以仙,為天下式。
復歸於無極。
註:德不差武,則長生久壽,歸身於無窮極。節解曰:謂常守生行一無極也。疏:武,差也。無極,道也。常能棄明守暗,其德不差忒,復我清虛,歸於至道。
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
註:榮以喻尊貴,辱以喻污濁,人知己之有榮貴,當復守之以污濁,如是則天下歸之,如水流入深谷。疏:榮,寵貴也。辱,卑賤也。處於榮貴,遂起驕奢,而福善禍淫,忽然凋落,比之榮寵,翻為禍基。若知倚伏不常,貴為禍始,應須自戒,勿為放逸。處於榮華,恒如卑賤,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知榮辱天下歸嗅,譬彼百川,包納虛谷也。
為天下谷,常德乃足,
註:足,止也。人能為天下谷,德乃止於己也。
復歸於樸。
註:復當歸身於質樸,不復為文飾也。節解曰:謂守自然也。疏:樸,真本也。始自知雄,終乎守辱,三種修學,為道之要。又如虛谷聲無不容,所以常道之德,於是乃足,故能復於真空,歸於妙本。
樸散為器,
註:器,用也。萬物之樸散則為器用。若道散則為神明,流為日月,分為五行。
聖人用之,則為官長,
註:聖人升用,則為百官之元長。御曰:含德內融,則復歸於樸。常德應用,則散而為器,既涉形器,必有精粗,故聖人用則為群才官長矣。疏:散,布分也。器,用也。官,君主也。長,師宗也。既能反樸還淳,歸於妙本,須從本降進,以救蒼生。布此淳和,而為化用,故《西昇經》云:道遂散布分,既而為君以御世,為師以導俗,聖人即用斯樸,散而為御導之方。
故大制無割。
註:聖人用之則以大道制御天下,無所傷害,治身則以大道制情欲,不害精神也。疏:至聖神力不可思議,三界內外無不制伏。主領弘普,故稱大制。而亭毒群品,陶鑄生靈,推功於物,不為宰主,故云不割。割,宰斷也。
將欲取天下,
註:欲為天下主也。
而為之,
註:欲以有為治民。
吾見其不得已。
註:我見其不得天道人心已明矣,天道惡煩濁,人心惡多欲。疏:方將欲攝取天下蒼生而為化主者,必須虛心忘欲,若以有為取之,纔欲攝化,而不得之狀已彰也。
天下神器,不可為也。
註:器,物也。人乃天下之神物也。神物好安靜,不可以有為而治之也。疏:含識之類,悉有精爽,并堪受道,故名神器。神器是帝位也。若無為安靜,即品物咸亨,必有為治之擾動,即群生失性,故不可為也。
為者敗之,
註:以有為治之,則敗其質樸。
執者失之。
註:強執教之,則失其情實,生於詐偽。疏:滯溺有為則敗亡身命,執心貪欲則失國喪邦。
故物或行或隨,
註:上所行,下必隨之也。疏:夫物,萬物也,或,不定也。行,由己也,隨,從他也。言物或先時由己,後即從他,此明權勢不定也。
或噓或吹,
註:噓,溫也。吹,寒也。有所溫,必有所寒。疏:溫喻富貴也,寒喻貧賤也,言物有先貴後賤,先富後貧,猶如朱夏赫曦,玄冬凜冽,天即爽凍不定,人亦貴賤何常。
或強或贏,
註:有所強大,必有所贏弱。疏:夫強盛不久當衰,故下章云物壯則老,《西昇經》云:盛者必衰,此則盛衰不定也。
或載或廳。
註:載,安也。環,危也。有所安必有所危,明人君不可以有為,治國與治身也。疏:河上本或載作或接。夫接者連續也,寨,廢敗也。連接續謂之成,廢敗謂之壞,此明安危不定。故《莊子》云:其成也毀也,舉此八法者,不定以表萬物無常,故治國治身者,不可以有為封執而取之也。
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註:甚謂貪淫聲色,奢謂車服飲食,泰謂官室臺榭,去此三者,處中和,行無為,則天下自化。疏:懷道聖人妙體虛假,故不執上八法,而能行下之三事,甚則美其聲色,奢則麗其服翫,泰則廣其官室,去此三惑,處於中一,治國則祚曆遐延,治身則長生久視。
以道佐人主者,
註:謂人主能以道自輔佐也。
不以兵強於天下。
註:以道自佐人主,不以兵革,順道任德,敵人自服。節解曰:謂。為兵也。口言失則兵革至,精神踴躍,魂魄相加,神明悅惚,則去其身矣。疏:以,用也。佐,輔也。人主,君王也。言用正道輔佐君王者,當偃武修文,導之以德,不可以盛用強兵,騁暴天下。內解身心者,即三業六根兵也。
其事好還。
註:其舉事好還,自責不怨於人也。節解曰:謂安心定意行一,乃還其身也。疏:還,返也,報也。言外用兵刃,內有怨敵之仇,內用三毒,即有三塗之報,此事必爾,故言好還。
師之所處,荊棘生。
註:農事廢,田不修。疏:師,軍也。言兵馬所行之處,害人損物,但有荊棘穢草,不生禾稼也。亦猶欲心馳騁之處,唯增惡業,不生善惠。
大軍之後,必有凶年。
註:天應之以惡氣,則害五穀,五穀盡,則傷人。
善者果而已,
註:行善者,當果敢而已,即休止也。疏:果,决定也。已,止也。言修道善人,决定止此暴心而不同兵也。
不敢以取強。
註:不敢以果敢取強大之名也。
果而勿矜,
註:當果敢謙卑,勿自矜大。
果而勿伐,
註:當果敢推讓,勿自伐取其美。
果而勿驕,
註:驕,欺也。果敢勿以驕欺人也。
果而不得已,
註:當果敢至誠,不得逼迫不得已。疏:驕謂慢上,矜謂夸下,修道之夫,撝謙遜讓,不用自取強暴,驕慢於人。亦須次定雌柔,不用矜夸於物。伐,取也。推認於物,不自取也。不得已者,如堯攻藂支,禹攻有扈,事不得已,非樂兵伐。勿強者,結繩已前,决定不用兵之行也。
是果而勿強。
註:果敢勿以為強兵堅甲以侵凌人也。御曰:前敵來侵,不得已,故用兵止之,如是則果於應敵,非果已取強也。
物壯則老,
註:草木壯極則枯落,人壯極則衰老也。言強者不可以久。疏:炎極則涼,理之恒數。物壯則老,其義必然。
是謂不道,
註:枯老者,坐不行道也。
不道早已。
註:不行道者早已。已,死也。 疏:物壯則老,兵強則衰,既不謙柔,故非真道,應須止息而勿行也。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
註:祥,善也。兵者驚精神,濁和氣,不善之器,不當修飾也。節解曰:謂輕言者皆不活其身,身危則亡其器,此為不祥之器也。疏:佳,麗也。祥,善也。雖霜戈曜日,寶劍暉天,此乃凶荒之具,非太平之器也。內即三毒六根之兵,若磨銳諸根,而貪取塵境者,不善之行也。
物或惡之,
註:兵動則有所害,故萬物無有不惡之者。
故有道者不居。
註:有道之人不處其國。
君子居則貴左,
註:貴柔弱也。
用兵則貴右。
註:貴剛強也,此言兵道與君子道反,所貴者異。疏:有君子人物之德,為君子。左陽也,主吉主生。右陰也,主凶主殺。言君子平居之世則貴左用文,荒亂之時則貴右用武,喻行人實智則貴長生,權智有時而殺,故經云千千截首,萬萬剪形也。
兵者,不祥之器,
註:兵革者,不善之器。
非君子之器,
註:非君子所貴重之器也。御曰:君子以道德為才器,不貴兵謀。節解曰:謂口致兵革之言也。陰強則殺身之斧也。故日不祥之器也。
不得已而用之,
註:謂遭衰逢亂禍,欲加萬民,乃用之以自守。疏:非君子善人之器,必須夷凶拯難,不得止而用之,權智亦爾。
恬淡為上。
註:不貪土地,不利民財寶。
勝而不美,
註:雖得勝,而不以美為利。疏:恬淡無為也,君子心尚無為,故用兵不以為美也。喻行人雖用權智,而以實道為上,應不離真。
若美之者,是樂殺人。
註:美得勝者,是謂喜樂殺人。疏:若以佳兵為美,是即愛樂干戈則殺人也。
夫樂殺人者,不可得志於天下。
註:為人君樂殺人,此不可使得志於天下。為人主甩專制人命,不可妄行刑罰。疏:樂殺之,夫天下共疾,偉閱既多,不可得意也。
故吉事尚左,
註:左主生位也。
凶事尚右。
註:陰道主殺。
偏將軍處左,
註:偏將軍卑而居陽位者,以其不專殺故也。一家疏云:將軍本一,動靜異名,靜則侍居,故稱偏也。
上將軍處右。
註:上將軍尊居右者,以其主殺也。王曰:動用威刑,閫外專殺,自任之道,故言為上。以殺主陰,雖上而居右。
言以喪禮處之。
註:上將軍居右,喪禮尚右,死人貴陰也。疏:左是吉位,右是喪位,今偏小將軍居於左邊,上大將軍處其右者,欲明雖復專命,即以死喪之禮而安處之。
殺人衆多,以悲哀泣之,
註:傷己德薄,不能以道化人,而害無辜之人。御曰:以生靈之貴,而交戰殺之,有惻隱之心,故以悲哀傷泣之爾。疏:兵伐行處,屠害必多,故上將軍悲哀,愍其傷殺,既非用道,恐濫無辜。一羊口殺謂敵人,衆謂士卒。傷己德薄,而不能以道化人,而害無辜,則心為悲愍而泣之,明非所樂也。王曰:一夫呼嗟,王道為之傾覆。一里違和,陰陽為之改度。鄒衍降霜,杞妻城毀,匹夫釐婦,猶感天地,而况橫尸巨野,散骨長源,肉飼烏鳶,血流絳草,愍彼殘傷,曷得不喪。
戰勝則以喪禮處之。
註:古者戰勝,將軍居喪主禮之位,素服而哭之,明君子貴德而賤兵,不得已而誅不祥,心不樂之,比於喪也。知後世用兵不已,故悲痛之。御曰:勇士雄,入戰而獲勝,勝則受爵,居於右位,尚右非吉,是以喪禮處之。但以為不祥之器,亦何必縞素為資。疏:君子善人,貴能用道,事不獲已,方以喪禮葬之。既其武不及文,足明權不及實,治國則不得已而用武,應化則不得已而行權,以此格量,故知權劣實勝也。
道常無名。
註:道能陰能陽,能弛能張,能存能亡,故無常名。御曰:道以應用為常,常能應物,其應非人,故云道常無名。疏:虛通之理,常湛凝然,非色非聲,無名無字,寂寥獨立,超四句之端,怳惚希夷,離百非之外,豈獨得以言象求,安可以心智測,故下文云天地始,又云吾不知其名也。
樸雖小,天下莫敢臣。#1
註:道樸雖小,微妙無形,天下不敢有臣使道者。御曰:樸,妙本精一,故云小。而應用匠成,則至大,故無敢以道為臣也。疏:樸,淳素也。小,微妙也。言淳樸之道,其自細微,而能開化陰陽,亭毒群品,百姓日用而不知,亦未敢自臣我有道者也,又云:物無貴賤,道在則尊,故巢父、許由、王倪、齧缺,此之數子,皆以窮為匹夫,而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即其事也。
侯王若能守,萬物將自賓。
註:侯王若能守道無為,萬物將自賓服,從於德化。疏:言君王若能修守至道,殊方異域,自來賓伏而歸化也。
天地相合,以降甘露,
註:侯王動作能與天地更相應合,則天降下甘露善瑞。疏:夫與天地合其德,陰陽合其序者,故致四時玉燭,七曜無愆,靈瑞嘉祥,芝英甘露,國無虛用,不亦宜乎。
民莫之令而自均。
註:天降善瑞,則萬物莫有教令之者,皆自均調若一也。疏:均,平也。莫,無也。德合二儀,明齊三景,百姓無待教令,而自太平,道力不可思議,守之致有此益也。
始制有名,
註:始,道也,有名,萬物也。道無名能制於有名,無形能制於有形也。疏:因無名以立有名,寄有名以明無名,方欲引導群迷,令其悟解也。
名亦既有,
註:既,盡也。有名之物,盡有情欲,叛道離德,故身毀辱。
天亦將知止,
註:人能法道行德,天亦將自知止。疏:道無稱謂,降迹立名,意在引物向方,歸根反本,既知寄言詮理,應須止名求實,不可滯執筌蹄,失於魚兔。
知止所以不殆。
註:夫知止則神靈祐助,不復危殆。疏:筌蹄既忘,妙理斯得,止名會實,故無危殆。
譬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於江海。 註:譬言道之在天下,與人相應和,如川谷與江海相流通.疏:江海善下為百川之所共奏,聖道虛容,為衆生之所歸往,故下文云江海所以能為百川王者,以其善下也。
知人者智,
註:能知人好惡,是智也。疏:謂照達前境,鑒人機性,大少淺深!無不悉知,此是他心智。
自知者明。
註:人能自知賢與不肖,是為反聽無聲,內視無形故為明也。御曰:智者役用以知物,明者融照以鑒微,智則有所不知,明則無所不照。疏:自知己身宿命善惡,三世報應,無不明了,此是宿命智。
勝人者有力,
註:能勝人者,不過以威力也。疏:智力勝人,威能制物,所以降伏天魔,剪除異道,此是降魔智。顧曰:才干勝人,不過有力,有力之人必有其敵。有其敵者,則強弱未定。今以性制情,謂之自勝,自勝之人,無敵於己,無敵於己者,可謂強矣。
自勝者強。
註:人能自勝己情欲,則天下無有能與己爭者,故為強也。御曰:能制勝人者,適所謂有力。能自勝其心使柔弱者,方可以全其強爾。疏:自能克服己心,制諸累欲,累欲不起,智慧日強,此是斷惑智。
知足者富,
註:人能知足之為足,則長保福祿,故為富也。疏:守分知足,無復貪求,非直財賄不貧,亦乃道德豐富。又解:並鑒有無,則萬境俱照,智無不足,故受富名,此是知足智。
強行者有志。
註:人能強力行善,則為有志於道,道亦有志於人。節解曰:謂晝夜行道而不休息也。御曰:知止足者無貪求,可謂富矣。強力行者不懈怠,可謂有志節矣。疏:志,節操也。志力既強,即發弘誓願,務在先人後己,外身濟物,至乎道場,終無退轉。
不失其所者久。
註:人能自節養,不失其所愛,愛天之精氣,則可以長久。節解曰:謂不失其一也。疏:應機赴感,隨病與藥,咸使得宜,不失其所,以斯接物,久而強固。
死而不亡者壽。
註:目不妄視,耳不妄聽,口不妄言,則無怨惡於天下,故能長壽也。節解曰:謂人尸解者,死而後生也。疏:行願俱足,內外道員,理當不死不生,無夭無壽,而今言死而不亡,壽者欲明死而不死,不壽而壽也。應身遷謝,名之為死,聖體常在,義說為壽。御曰:死者分理之終,亡者天枉之數,壽者一期之盡。夫知人勝人,必招殃咎,知足強力,動得天常。死而不亡者,是一期之盡,可謂壽矣。
大道汎兮,
註:言道汎汎,若浮若沉,若有若無,視之不見,說之難殊。御曰:大道汎兮,無系而能應物,左右無所偏名。
其可左右。
註:道可左可右,無所不宜。疏:汎汎,無系也,亦普遍之名。言大道虛玄,汎然無著,慈悲普遍,感而遂通,雖復非陰非陽,而應乎左右,欲明方圓任物,罄無不宜,故《莊子》云:有左有右,有義有倫。
萬物恃之以生,
註:恃,待也,萬物皆待道而生。
而不辭。
註:道不辭謝而逆止也。疏:一切萬物恃賴至道而得生成,慈救善誘,終不辭憚也。又云:物亦不謝,生於自然。
成功不名有。
註:有道不名其有成功也。御曰:言萬物恃賴沖和,用而生化,而道不辭以為勞,功用備成,不名有也。疏:生化萬品,至功潜被,而歸功於物,故不有功名。
衣被萬物不為主,
註:道雖愛養萬物,不如人主有所收取。
可名於小;
註:道匿德藏,名怕然無為,似若微小。御曰:衣被猶覆育也。疏:衣被萬物,陶鑄生靈,而神功潜被,不為主宰,既俯就於物,宜其稱小,此不小而小也。
萬物歸焉不為主,
註:萬物皆歸道受氣,道非如人主,有所禁止也。
可名為大矣。
註:萬物橫來橫去,各使自在,可名於大。疏:大海虛谷百川競奏,至道寥廓,萬物歸之。不主之義,已如前釋。物既仰歸於道,宜受大名,此即不大而大也。
是以聖人終不為大,
註:聖人法道,匿德藏名,不為滿大。
故能成其大。
註:聖人以身師道,不言而化,萬物修治,故成其大。御曰:聖人法道忘功,終不自為光大,故能成其大也。疏:體道聖人,忘我存物,靜退謙柔,終不為大,只為先物後己,忘功忘大,故為衆生之長,獨居三界之尊,而成其大。
執大象,天下往。
註:執,守也。象,道也。聖人守大道,則天下萬民移心歸往也。治身則天降神明,往來於己也。疏:執,持也,此不執而執,執無所執。大象,猶大道之法象也,即前忘大聖人持無形之大象,常善救物為天下歸往也。《莊子》云:王駘立不教,坐不義,虛而往,實而歸,宣尼引天下歸之是也。
往而不害,安平泰。
註:萬物歸往而不傷害,則國安家寧,而太平矣,治身不害神明,則身安而大壽。御曰:物往而不傷害,則安於太平。疏:太,大也。言蒼生歸至聖所,皆獲利益而無損害,所獲之利,即是安平等之法也。不害則明其拔苦,安平則語其與樂。
樂與餌,過客止。
註:餌,美也。過客一也,人能樂美於道,則一留止也。一者去盈而處虛,忽忽如過客也。疏:樂,絲竹官商也,餌,飲食滋味也。樂有聲可悅,餌有味可養,可悅可餐,故塹過之客逢必止住耽愛也。
道出一禹,淡乎無味,
註:道出入於口淡泊,非如五味有酸鹹苦甘辛也。疏:至道虛寂,其體希夷,所以出言淡然無味,非如可翫可悅,故音樂有聲,行者為之止住,道言無味,學者罕見留心。嗟乎世人迷妄之甚,但能淫聽有聲之聲,詎能咀嚼無味之味耶。深嘆愚徒,故有斯譬。
視之不足見,
註:足,得也。道無形,非若五色之有青黃赤白黑可得見也。疏:至道窈冥,妙絕形色,非如餚撰等法,故不可以眼識求。
聽之不足聞,
註:道非若五音,有官商角微羽可得聽聞也。疏:大音希聲,非體商角,豈如鐘鼓可以耳聞,聖道出言,其例亦爾。
用之不可既。
註:用道治國,則國富民昌,治身則壽命延長,無有既盡之時也。御曰:以道靜鎮,初無言教,故視不足見,聽不足聞,淳風大行,萬物殷厚,歲計有餘,故用不可既。既,盡也。疏:至道之言,淡然虛遠,非聲非色,絕視絕聽,若鏡之心,物來斯照,如聖之智,感而遂通,是知無用之用,其用難盡。
將欲翕之,必固張之;
註:先開張之者,欲極其奢淫。疏:翕,合也,斂也。將欲行權,攝化群品,令其翕斂不為貴染者,必先開張縱任,極其奢淫,然後翕之。昔老君西入屬賓化道之日,初恣其凶勃,然後化之以道是也。
將欲弱之,必固強之;
註:先強大之者,欲使遇禍害也。 疏:欲令歸道柔弱,必先極其強大,然後示之以雌柔。
將欲廢之,必固興之;
註:先興之者,歌使其驕奢至危也。疏:欲廢其殘獷者,必固恣其凶暴,凶暴既極,可以廢之也。
將欲奪之,必固與之。
註:先與之者,欲極其貪心。疏:先恣其惡,名為與之。後令歸道歸善,名為奪之。故老君先示凡迷,所以恣其剛戾,後見神通,於是惡人降伏,方得奪其凶惡,令歸善道。此四對義勢相似,只言初淺後深耳。上機之人,聞實即悟,下機之人,要假於權,此則增治陳也。
是謂微明。
註:此四事者,其道微,其效明。御曰:經云:正言若反,《易》云:巽以行權。權,反經而合義者也。故君子行權貴於合義,小人用之則為詐譎。孔子曰:可與立,未可與權。信矣。故老君前章示執大象,斯謂之實。此章繼以翕張,是謂之權。欲量衆生根性,故示以權實,覆卻相明,令必致性命之域。而惑者乃云非道德之意,何其迷而不悟哉?將欲翕斂衆生情欲,則先開張,極其侈心,令自困於愛欲,則當翕斂之矣。強弱等義,略與此同。此道甚微,而效明著,故云是謂微明也。疏:上來權道,雖復微密,而甚有明驗也。
柔弱勝剛強。
註:柔弱者久長,剛強者生亡。疏:柔弱實智也,剛強權智也,欲教化衆生,故須權智,確論二智,實智勝也。
魚不可脫於淵,
註:魚脫於淵,為去剛得柔,不可復制。
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註:利器者,謂權道也,治國權者不可以示執事之臣也,治身道者,不可以示非其人也。疏:脫,失也。利器,權柄也。魚藏於水,權隱於心,故物莫之害也。魚失水為物所擒,權示人即為人所制,故不可以示人。
#1臣:原作『巨』,應作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