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最害怕路远生气的。
曾经。
我看着他有些愠怒的脸,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看着我一字一句。
他的这句话顿时让我心里闪过一阵,它灼烧着我的心脏,隐隐生疼。
他这是在质问我吗?!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吗路远?!
我收紧手心,“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视着他看向我的目光,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我看着面前的这张无比熟悉脸庞,呼吸渐渐放缓,然后泄气般的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咬着嘴唇缓缓开口:“路远,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喜欢把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的人……对任何人都不例外……。”
远处的蓝花楹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下失去了它本来的色彩,不在迷离,也不再梦幻。
山间晚风习习,一股股潮湿的凉意扑在脸上,黏腻的让人难受。
我看着路远,声音有些颤抖:“可是路远,这次我不想再这样了,我想听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和王雨辰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路远的脸色在瞬间暗了下来,他坐在椅子上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一直坐在他的身边,等待着他最后的坦白。可是直到夜幕彻底来临,庭院里的灯光在一瞬间全都亮起,他也没有开口。
答案不言而喻。
我缓缓的站起身,轻轻地理了理身上被风吹的有些翻乱的衣角,迈开步子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施施。”路远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在这样静谧幽深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如果我从刚开始就向你坦白,你会选择继续留在我身边吗?”
透明的旋转玻璃门在我的面前缓缓旋转着,最后它停了下来。
厚重的玻璃在四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微薄的光。而路远就站在这片薄光里,看起来是那么的飘忽和遥远。
我的视线穿过眼前的这面隐形的镜子,看向酒店的内厅,在那里陶一周的身影隐隐而现。
月亮出奇的白,可是却没有星星。
就像许多年以前,学校操场上滚滚而过的那一个个如梦似乎幻的夜晚。
“路远,这个送给你,这可是我亲手做的秘密公仔,你一定要时时刻刻放在身边呀!”
“好好好,一定一定。”
既然愤恨并不足以表达我曾经对你的爱恋,那么就让它在如此幽谧的山间随风而散吧……
我回过头看着仍旧站在原地的少年轻轻地笑了。
平淡的声音划过这片长空。
“路远,你还记得大二那年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你的那个叮当玩偶吗?”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把它还给我?”
我推开旋旋而转的玻璃大门,跳到陶一周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们走吧……。”
说着便顺着走廊,朝着酒店的前厅走去。
陶一周吭吭哧哧的跟在我的身后,边走边问:“施敏,你练过散打吗?”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回答:“没有。”
“女子防身术呢?”
“也没有。”
“那跆拳道?”
我歪了歪嘴角说:“这个我倒是在大学的时候学过……。”
陶一周表情哀切:“几段?”
我抬起眼睛想了想:“几段我倒是忘了,我只记得当时捆的好像是红色的腰带……。”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歪着脑袋问他。
陶一周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咽了口唾沫说:“没、没什么……。”
一分钟后。
“施敏,酒店的前台刚刚打电话过来通知我,说是让你去一下……。”
“让我?为什么?”我指着自己莫名其妙的问。
陶一周的眼睛看向别处,声音不稳:“我怎么知道……。”
酒店前台。
小姐的声音依旧软糯好听。
“施敏小姐您好,您本次的花费总共是八千九百四十元~”
“请问您是直接交付现金还是刷卡?”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站在一旁准备开溜的陶一周,握紧拳头:“不好意思小姐,我刷人!!”
这天天气大好,一大早太阳就艳艳升起。
阳光透过薄薄的纱窗照进房间里,大海的味道顺着半开的窗户漫步而入,使整个房间都蒙上了一种弥幻浪漫的彩色。
阳光的触角懒懒的爬上脸庞,微痒。
我轻轻地翻个身,将整张脸彻底埋进被子里。
没有姜北北的床简直就像是一个天堂。
我一边做着朦胧的梦一边想,如果能一直这样沉睡下去该有多好。
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闹钟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打断了我的美梦。
这让我有些火大,我极其不耐烦的伸出手将它按倒在桌子上,继续闷头大睡。
可是过了没多久,手机又响了起来。
我几乎有些崩溃的接起电话。
“喂,干什么?!”
陶一周的声音有些焦急的从那边传了过来:“施敏,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起什么起啊!今天可是周天!”我无比烦躁的回答他。
“你居然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个?要不是你前天在酒会上跟吃了炸药似的对着人家一顿狂轰乱炸,我至于现在跑来公司里整理这些破东西吗……。”陶一周稍微提高了音调。
听着陶一周的不满抱怨的声音在耳边微微回响,我混沌的大脑逐渐清醒。
周天?!我迅速的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一眼。
我的妈呀,周天!
因为酒会上与盛昌谈判合作失败的事情,马天晴在晴朗明媚的周六把部里所有的人都叫到了公司,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和陶一周给臭骂了一顿。
一想起昨天那个不堪回首的下午,我的牙龈不禁一阵抽搐,太阳穴也开始隐隐作痛。
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