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一周愠怒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温晴,你干什么!你他妈疯了吧!”
女生一脸泪水:“陶一周!我没疯!我没疯!”
“我就是爱你爱的魔怔……。”
她伤心的低垂下眼睛,看着地面不再吭声,半晌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抬起了头,恨恨的看着我。
“我就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原来是因为她!就是这个女人把你从我这里抢走的!我们明明都要结婚了……。”
陶一周眼睛发红,压低声音:“温晴,我逃婚这件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女生不依不饶:“不可能!你撒谎!你明明就是爱我的!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你怎么可能会那么对我!”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重新看向我,眼睛里满是露骨的恨意。
我看着她的眼睛刚想开口解释,却一不小心牵动了嘴角,火辣辣的疼痛感顿时顺着神经纤维传遍了全身。
我鼻子一酸,皱着眉毛倒吸了一口凉气,抬起手抹了抹微微湿润的眼角,捂住嘴巴不再说话。
然而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因为疼痛而做出的正常反应反而彻底激怒了站在我面前的这位女生,她看着我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几乎疯了一般的冲着我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Darcy!!”
“温晴!!”
耳边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事情好像复杂到了一种我根本无法解释的地步。
所以,既然无法解释,那就……
我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这张靠的越来越近的精致脸庞,微微花掉的妆容使她看起来有些许狼狈。
可是即使狼狈,她的手也还是毫不犹豫地朝着我的方向挥舞而来。
心脏的跳动在刹那间停止,我抬起头直视着那双从天而降的手,瞳孔微缩,然后伸出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她的手腕,同时右手一挥。
只听“啪”的一声清响,一个巴掌狠狠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四周的空气稀薄的骇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呆愣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温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汩汩的流出来,无声的落在天鹅绒铺置的地摊上,很快地便渗透下去,只留下一丁点微小的痕迹。
陶一周缓缓的放下伸到半空中的手,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房间的中央空调“嗡”的一声,开始启动工作,丝丝凉气顺着走廊的天花板吹落下来,让人忍不住一阵瑟缩。
我轻轻的松开了温晴的手腕,直视着她的眼睛淡淡的说:“不好意思温小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说完我便把她往旁边轻轻一推,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是一片长长的走廊,洁白无瑕的墙壁上,仍旧挂着许许多多的欧洲油画,可是我却无心观赏。
大脑的持续晕眩让我的步伐开始渐渐变得虚浮。
于是我停下脚步,蹲下来将脚上细长的高跟鞋脱下来提在了手上,然后继续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走廊的尽头是几扇并列的大面积排窗,此时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从那里尽透而过,洒下大把大把的光辉。
我轻轻抬起眼角,往光辉更深处看去。有一个身影正悄然隐匿在那里。
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
可是即便是这样,我的心里还是陡然升起一阵慌乱,我几乎下意识的停在了原地,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轻轻的咬住牙齿。
然后那个阳光里的身影迈着沉稳的步伐,他朝着我缓缓走了过来。
黑色的勾边皮鞋踩在光洁明亮的地板上发出“叮叮”的声响。
我看着一步步靠近的路远,呼吸在刹那间停止,只有急促而紊乱的心跳声贯穿耳膜。
手中的黑色高跟鞋“咚”的一下落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
为什么每次遇见你,我都是这样的狼狈。
还有那场已经结束了的、最后的婚礼。
对,没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于是我抬起头看着他,轻轻的扯起嘴角微笑,说:“好久不见啊,路远。”
路远停住脚步,愣愣的看着我。他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阳光在他的身后戛然而止。
就像我和他,也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分钟里,突然折断了的那条线。
虽然已经临近傍晚时分,太阳的余热却仍旧炙烤着大地。
我简单的换了一身衣服后,和路远来到了酒店后面的一片草地上。
有些发烫的座椅让原本就不知所措的我更加烦躁起来。
没有人说话。
沉默像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一条巨大峡谷,我和路远分别站在悬崖的一边,没有人向前,也没有人后退。
可是最终还是路远先开口了。
“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他的眼睛看向远处的夕阳,问的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很好。”我立刻回答。
路远转过头看着我:“施施,其实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这样的不是吗?”
是,确实没有必要。毕竟你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啊。
我低下头看着手心缓缓渗出的细汗,沿着掌心的纹路缓缓的聚集,形成一条微不可见的小小河流。
我问他也问自己:“那么我应该怎么样呢……。”
路远的声音在这样炙热的天气下听起来似乎有些恍不可闻,他的目光仍旧没有看向我,而是看着远方:低哑着音说:“施施,我们虽然没有在一起,但起码……也应该算是朋友吧……。”
“朋友?”我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笑的无声。”路远,咱们俩算哪门子的朋友啊,你可真够搞笑的……。”
“施敏!”路远转过头定定的看着我,他低哑的声音立刻在我耳边蔓开。
他生气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