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风冷烈而狂野,苏完坐在汗血宝马上,他的黑色斗篷在被风吹的呼呼的响。他望着眼前陡然立起的一座石碑。石碑上有着三个血红的大字,流沙狱。
记得还是七岁的时候,骨老就对他讲。塞北的流沙狱是埋骨之乡。当年名镇大陆的流风大帝三十年前曾独闯流沙狱。从此音讯全无。因此世人又名此地为帝狱。意思是哪怕帝级强者也有进无出。
然而,从基础匕法上说来,此处却是无上的练功宝地。尤其是对于炼体,此中一日胜于外面百天。苏完,轻轻地从马上一跃而下。然后来到碑前。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上了碑体。瞬间,一股洪荒的气息从碑中急涌而来。那里夹杂着龙腾虎啸,然后,是一幕幕血腥而辉煌的画面。
画面里一个巨大的男子裸露着胸肌,手拿俩把金色的大斧,在他对面是一只身长七里的大鹏。大鹏的一只翅膀正流淌着鲜红的血。显然他们俩个已经大战了不知道多少回合。男子的俩条腿也在瑟瑟发抖。那不是惧怕,那是一种精疲力尽的表现。他们之间注定是一场你死我亡的战斗。苏完清楚地知道,这种级别的战斗比起帝级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他能感觉到,那种在黄沙中余留的风啸。那一定是大鹏每一次扇动翅膀带起的飓风。难么那个拿斧子的巨型男子又该有如何的强盛。
画面再转,在沙漠的中央。他看到一条直立的眼镜蛇。那是一条足有百里的大蛇。此时他正吐着几米长的蛇芯子怒目地对着一个手拿长剑的神诋。那是一个穿着道冠温婉和煦的人。面对如此邪物他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慌张和焦虑。那是一副稳操胜却的样子。
“响尾,别做无用的挣扎了,老道无意伤你,交出天书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配染指我魔域的无字天书。魔君一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魔君,哈哈,有秋书生在,恐怕他的境遇不比你强的了多少。”
“卑鄙!无耻!你们这群下流的神人。”叫响尾的蛇女愤怒地咆哮着。
那个一身道衣的道人似乎是厌倦了这样的争辩。他诡异地划了一剑,蛇女一个急摆,却依然未能躲过这样的一剑。距她头部七米的地方那里一道深深的口子正在瑟瑟地流着浓黑的血。那是她致命的地方。那里有她修炼万年的金胆。于是她奋起而击。那是无尽的绿色毒液铺天盖地的挥霍。道人亦被弄的手忙脚乱。
而后画面在转,一处血红的池子里,一个有着血红眼睛的黑衣男子。正端坐在池子中央。池子的一面是一垛白色的墙。他正面对着墙。那里好似无尽的虚空。他就这样的望着。许久。一个拿着折扇,穿着一身白袍的书生悄然地撕开空间出现在血池旁,一双温婉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的后背。
“你还是来了,千年来,我以为你已经能够放下曾经的执念。”
“那本来就该属于我的,我为什么要放下?”
“我选择千年,那是因为毕竟我们流着相同的血。尽管我怨恨他选择了你,但至少你未曾敢尽杀绝。所以我给你一千年。”
黑衣男子摇头叹了口气接着道:“他选择我是因为在你我之间他更爱的是你。他起心是要你做一个快乐的人。可是他错了,他想给你的并非是你想要的。而我想要的他却没能给予我。”
“不要冠冕堂皇地说这些骗人的话,这一千年来你在魔君的位子上不是呆的很舒坦吗?”
“你要我大可以给你,你不过是贪图父王交付的无字天书罢了。”黑衣男子冷笑道:
“不要用父王这个称谓,他不配做我的父王。我的父王只有一个,他叫神王。”书生咆哮着吼道:
“你永远流淌着他给予你的血脉之力,这一点你此生都无法改变。”
“杀了你,就没人知道我的一切。或者你把无字天书交给我,我可以留你一命,让你可以追寻你的幸福。”
“你觉得你可以杀的了我?况且天书本就不适合于你。”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我有我的办法。”
“看来你是要执迷不悟。”
“这句话送你貌似更合适一些”
于是,苏完看到血池的血忽然之间开始了沸腾。那个书生的一把折扇也在一刻间打了开来。整个天空也随之便成一片漆黑。然后黄沙走石。遮天蔽日。那是一场旷世之战。苏完好像自己正在那场大战的中央。
直到一切平复下来,他看到了一片广袤的沙漠。那是一片时刻搅动的沙漠。他没能看清那一场战斗的胜负。只是知道在那一场战斗之后这里的沙漠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从石碑的幻境里退了出来。满头冷汗。如果不是从小让骨老磨练的心智坚定。他不敢想自己是否会迷失在里面再也无法醒来。一介石碑就已经如此凶险。那么真的踏入其中该会有如何的可怕。
苏完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在武学之路上就此止步。连帝级强者都轻易陨落的地方。一本基础秘籍上却怂恿他说这里是修炼的绝好圣地。他不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真的正确。
然而,突然的变故让他不须再为这个变故担心。有人会让他做出该有的选择。
来的是上官乱,麒龙最器重的兵马大元帅。有人说,他只差一步就可以初窥帝境。而今这样一个人,为了一个初出武林的小小的杀手而不远万里赶到了塞北。
所以他孤身一人足以。或者说,他一个人来已经是对苏完这个小杀手足够的荣光。因为能死在他的手下。他觉得苏完应该是死有所值了。
但是苏完并不想死,不管是他放跑那个追踪的人之前,还是现在一身红色袍的上官乱正笑咪咪地望着自己的时候。他只是心里上出现了一些状况。他的本意就是去流沙狱的。恰好在他踌躇的时候。上官乱来了。天意有时候就是如此。当你想做一件事的时候,有时候你想放弃它也会找个理由让你继续。
现在,上官乱就是苏完的理由。这个理由的前提是。他在上官乱的手下毫无胜算。可是,他还是带着稚嫩的笑脸回了头。
上官乱心想,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他在等他的哀求。虽然哀求并没有用。但那样总归让他心里舒坦一些。因为这些天皇上没少对他大发雷霆。
然而有些事情和心里想的总是背到而驰。那个黑色袍子里的小杀手的确是开口了。可是他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是哀求的意思。而且特别的简短。以至于上官乱以为是不是塞北呼啸的风声。他骂他:“老杂毛!”
上官乱涨红了脸,因为这三个字那个少年重复了好多遍。不是风声,那是一个孩子应有的稚嫩的谩骂。而后,他看到那个少年一个飞掠夸入了流沙滚滚的流沙狱。然后就再没有了身影。可是还有声传来,依旧是那三个字:“老杂毛!老杂毛!老杂毛……”
上官乱呆了,一种莫名的羞辱感让他气的无法言语。他眼铮铮看着到手的猎物就这样凭空的消失。可是他又没有追逐的勇气。活到他这个年龄岂会不知道流沙狱的凶险。
好在这样的结局,多少可以回去交代。可是这不是最好的结局。曾经的麒杀也是被他逼下了万丈深渊。然而十年后他却出现在了麒麟城城。那么眼前这个少年会不会有天也从这十死无生的境地脱险而归呢?
眼下,这不是他能管的了事,好在还有一头汗血宝马可以交差。或许可以让皇上略微高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