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这样说,你的任务就完成了,知道么?”
阴影覆盖住女子的大半真容,但她尖细宛若雕刻的精致下巴裸露在空气里,白得胜似剔透的象牙,有一种纯粹的美。
女子的声音如黄莺鸣啭,悠然动听。
面前的老者躬身称是,迫切离开此地,从头到尾,断不敢抬头与女子对视。
这是个神秘的女子。
……
文鸿仰躺在这家名为回春堂的医馆内,角落里一张病床上。
他的伤势很严重,脸色很苍白,额角有冷汗,双眼紧闭,若没有游丝般的呼吸,他看起来已是个死人。
伤势重可以医治,脸色不好是气虚体衰,苏醒后也能以补食调养,百废待兴。
苏浪穿着不知何处来的衣衫。脸上依然找不见一丝丝的如释重负。
三家医馆,皆开出同一诊单----此人浑身骨折并不威胁生命安全。但血回肺腑,肾裂肝碎,此乃致命伤,我等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呀!
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肉里,从希望到绝望,这第四家医馆,说不定就是苏浪坚定信念的沉沦地。
如果时间能倒转的话,他更渴望能文鸿互换位置。
这个几年来陪伴他,迎合他,即便有着武道野心也不愿表露在他面前,只为了他不嫉恨,而经常吊儿郎当地抱怨武道疾苦的人。
现在,苏浪苦尽甘来,他却要跌进地狱。
“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阎王收了你的魂,我都要去把你抢回来!一定!”
苏浪轻轻地说道,却像用尽了全力,他不住颤抖。
眼圈随着这句话的吐露瞬间被染红,他抬手以衣袖数次抹过双眼,不自觉间,衣衫一片湿漉。
一名白发苍苍,脸色白里透红,唇上两山羊胡的老者从远处走来。
“少年人,先别哭。此症虽无药石可医,可那仅限凡俗而已,老夫亦无此功力,但祖师所留一书上,刊载有灵药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只不过……”
苏浪双眸精光爆涨,霍地一下站起身来,目光烁烁,打断老者的话。
“只不过什么?”
老者怔忡不语,看似被苏浪突然离座吓到,却将这一幕恰到好处地作为他思量的掩饰。
“这少年还真是犟脾气,太过好骗,可惜,可惜啊……”
苏浪连忙上前几步,语气明显加重:“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老者干咳了几下,道:“大荒中或有灵药可以救他。”他指了指文鸿。
“大荒?”
自踏出医馆的门槛,苏浪背负着文鸿,一只手腾出拿着几包祛淤与温养内脏的草药,满脑子萦绕的都是灵药与大荒。
大荒之上异族横行,一直以来,便是人族禁足之地。
人族借着武道崛起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簇居点,而无数年来,大荒里的异族从曾经的辉煌史诗沦为,人族年轻强者试炼的磨刀石。
与人族早已不死不休。
见到人都恨不得对其抽筋扒皮。
苏浪不是所谓的年轻强者,他也有自知之明。
只身闯大荒?连个武者都不是,白日做梦吧?
身上虽然有那颗靛蓝石子的存在,天知道它会不会见死不救。
穷奇的一生记忆貌似烙印在自己脑域深处,可一时半会儿也顶不上什么用。
蓦地,苏浪眼前一亮。
“丫头她肯定有办法的!”
“老爷子与秦府上的人刚刚不出来阻止赵信肯定是有所原因的!”
“只要求求丫头,她一去老爷子面前撒娇,文鸿一定会得救的!”
苏浪于暗地里,对着自己已然千疮百孔的信心,如是抚慰。
哪怕秦府袖手旁观也极固执地断定那不是刻意,这……简直单纯的可怕。
不过,苏浪并非没有揣度过,只是老爷子的恩情,使得他难以信服此般事实。
所以,他还是去了秦府。
趁着赵家还没排兵布将捉拿他。
同时他在赌。
赌赵家没胆对他痛下黑手,毕竟……他与秦家,与老爷子,有着一言难尽的关系链。
苏浪是正大光明、昂首挺胸走回去的。
赵家。
氛围似已如寒冰凝结,便是空中拂来的清风也无法消融。
实质化的杀气弥漫,整个赵府被密云不语般的闷气覆盖。
杀猪般的哭嚎在后院忽上忽下。
一个中年人穿着华贵,积年累月的煞气在他粗糙的面庞上镌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他与赵信外貌相似无比。
他背剪双手仰视阴云满布的苍穹。
偏生那柳叶般的眉与柳叶刀似薄薄的唇,与道道刀斫的印痕互衬得格格不入。
他的脸上紫青一片。
“我儿已废,我要那苏浪也不得好死,传下去,出动赵家下等潜卫,做掉。”
赵家现任家主赵雄的语气平平无奇,只因他杀气内敛。
但更显恐怖!
赵雄身后的黑衣人只感阴森的寒气透过肌肤直刺椎骨,哆嗦了一阵,小心问:“那秦家?”
“秦家?我早就看不顺眼了,碍于以前没借口而已,我父已成功破境,秦老匹夫却有痼疾在身,此消彼长,孰强孰弱?”
“秦家故作聪明不闻门外事,我偏不,我赵家,得取而代之!”
黑衣人心潮澎湃,恭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