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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震川别集之二下

应制策

浙省策问对二道

问:今之浙省,古会稽并鄣郡之境,儒林之盛,著于前史。古未暇论,自洛学浸被东南,而浙士有亲及程氏之门,与受业于其门人者,其人果可称欤?朱子集诸儒之大成,陆子静崛起江右,二家门人传受之绪,其可述欤?其与朱子并时而起者,果亦有闻于道欤?其能纂述朱氏之学,亦有可言欤?其以文章名世者,于道亦有所得欤?诸士子生长斯地,景行先哲久矣,愿相与论之。

执事先生以浙中道学之传,下问承学,顾愚非其人,何敢与闻于斯?然古者祀先圣先师于学,所谓先师,即其国之贤者,明有所向仰也。浙之诸君子,愚生亦窃识之矣。昔楚威王有问于莫敖子华,子华对以楚之先令尹子文,以至蒙穣五臣之事,楚王太息,嘉其能善语其国之故。吾浙之儒者,所谓齐、鲁诸儒于文学,自古以来,其天性也。敢无述焉?

盖尝谓士之所以自成者,莫贵于学,学莫贵于闻道。知所以求道矣,而后知其所以为学;知其所以为学矣,而后能有以自成,其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难也。秦、汉以下,其经学文章,功业节行,称于天下,代不乏人,而大要归于不知道,而以气质用事,故其所就不能庶几于三代。盖千五百年而宋河南程氏起而绍明之,其泽流被于闽、粤间,此朱子所由以得其传者也。至于两浙,又河、洛、闽、粤所渐被者也。然程子之门,惟游、杨、谢号称高第弟子,而吾浙之士及门者,周行己能发明《中庸》之道,浙中始知有伊洛之学;而刘安节、戴述知求成己之方,以文行推重;而元承天资近道,敏于问学。此门人之尤章著者也。自龟山载道东南,学者多从之游,而宋之才能得程氏正脉;榆樗推明《中庸》《大学》《论语》之旨;王师愈从受《易》论,朱子称其有本有文,德望为东州之冠。此受业于程氏之门人者也。自罗从彦从学于龟山,再传而为李侗,侗授之朱子,学者以为程氏正宗。陆九渊起于江西,超然有得于孟子“先立乎其大者”之旨。二家议论,初有不合,其全体大用之盛,皆能不谬于圣人。其学皆行于浙中。

辅广、徐侨,初事吕祖谦,后从朱子。伪学之禁,学者解散,广不为动,而《五经解》《诗童子问》多所发明。侨以朱子之书,满天下不过割裂掇拾,以为进取之资,求其专精笃实,能得其所以言者盖鲜,其学一以真实践履为本。叶味道对策,率本程子,告人主以帝王传心之要。然朱子门人,黄幹为最著。何基师事幹,得闻渊源之义。王柏捐去俗学,从何基,基告以立志居敬之旨。金履祥事王柏,从登何基之门。论者以为基之清介纯实似尹和靖,柏之高明刚正似谢上蔡,而履祥亲得之二氏,而并充于己者也。其后许谦学于履祥,其学益振,及门之士,著录者千余人。自基以下,学者所谓婺之四先生,以为朱子之正適者也。

子静之门人,则杨简笃学力行,为治设施,皆可为后世法。清明高远,人所不及。而袁燮端粹专精,每言人心与天地一本,能精思慎守,则与天地相似。舒磷刻苦磨励,改过迁善。沈焕人品高明,不苟自恕。朱子尝言,与子静学者游,往往令人自得。盖浙中尤尊陆氏之学,而慈湖其倡也。二家门人相传之绪,于婺之四先生、四明之杨氏,可谓光明俊伟,能绍其传者矣。虽末流门户各异,而朱子所谓子静平日所以自任,欲身率学者一于天理,而不以一毫人欲杂于其间者,其为敻出千古,不可诬也。

今推原程子之学,自龟山至于朱子,朱子之后为婺之四先生。象山之学虽行于江西,而慈湖为最著。则伊洛、闽、粤、江西之学,岂复有盛于吾浙中者哉?虞集有云,汝南周氏继颜子之绝学,传之程伯淳氏;而正叔氏又深有取于曾子之学,以成己而教人;而张子厚氏又多得于孟子者也。颜、曾之学,均出于夫子,岂有异哉?因其资之所及,而用力有不同焉者耳。然则所谓道统者,其可妄议哉?此可以为二家传授之定论也。

吕东莱以关、洛为宗,变化气质,其所讲画,将以开物成务。陈傅良于古人经制治法,讨论精博。陈亮才气高迈,心存经济。王昪以为考亭朱子集诸儒之大成,而广汉张子、东莱吕子,皆同心戮力,以闲先圣之道。而当其时,江西有易简之学,永嘉有经制之学,永康有事功之学,虽其为说不能有同,而要皆不诡于道者,岂不皆可谓圣贤之学矣乎?此与朱子并时而起,皆有得于道者也。至于项安世、黄震、方逢时、史伯璿之徒,无虑数十人,皆发明朱子之道者也。至于以文章名世,如黄溍、吴师道、吴莱、柳贯,皆为一代之儒宗,而贯与师道皆学于许文懿公。而文献公嶷然独任斯文之重,见诸论著,一本乎六艺以羽翼圣道,谓文辞必原于学术,揆之圣贤之道无愧也。宋景濂实出文献公之门,遂为本朝文字之宗,而国初设礼贤馆,景濂与丽水叶琛、龙泉章溢,浙右儒者皆在焉。国朝崇尚理学,实于是始。则今日论先正之有功于斯道者,岂可分道学、文艺为二科哉?

抑士之相与为斯学者,非苟为名也,欲以明道也,故天下贵之。道苟明,施之于世,特举而措之耳。宋之君子不能大有为于世,盖天命不欲兴三代之治,而世莫能究其用也。而景濂独谓诸儒后先相继,推明阐抉,疏辟扶持,理无不章,事无不格,虽圣贤复生于后世无以加矣,卒未有能繇其说而大有为于天下,以为其有志者鲜也。夫岂尽然耶?愚生特于浙中道学之传,敢因明问及之。而道统之传,尚未之悉也,伏惟进教焉。

问:禹之迹远矣,《尚书》独载九州所至,盖已周四海之外。而昔人乃云,禹治水,益主记异物,海外山表,无远不至,以所闻见,作《山海经》,非禹行远,不能造也。及学者言禹事,多奇怪。史称禹盖会诸侯江南,计功会稽。及杜元凯注《左传》,以涂山在寿春。会稽与涂山,岂二事欤?会稽固今浙江之境也。至少康封其庶子于此,以奉禹祀,号为於越,由此越世世为君王矣。果真禹之遗烈耶?入其地,有睹河、洛而兴思者。诸士子皆越产,必知其国之故,请言之。

昔之圣人,开辟宇宙,以济生人,万世之下,皆仰赖其功德而思慕之。况禹治水,造地平天,成万世永赖之功,而含气之属,虽在四海之外,犹知慕之,况当时会群后之地,子孙封守之国,有不知诵述之者乎?夫人之景慕,有同地而知思之者矣,有百里之外而思之者矣,有数千里之外而思之者矣,是其人之德之相去之远也。虽然,以其人足为数千里之外思之,而又同地,则其思之何如也?

昔唐人都河东,殷人都河内,周人都河南。三河,天下之中,帝王之迹多在焉。后世之人,考寻其故,纪载其事,惟恐失之。太史公西至崆峒,北过涿鹿,东渐于海,南浮江、淮,至长老皆各称尧、舜之处,风教固殊焉。又南登庐山,观禹迹九江,遂至于会稽,上姑苏,望五湖,东窥洛沬、大邳、逆河行淮、泗、济、漯、洛渠,西瞻蜀之岷山及离碓,北自龙门至于朔方。壮哉,子长之游,其所感慨,有余思矣。宜其为书能驰骋古今,上下数千载,成一家之言也。

夫唐、虞、尧、舜之处,今去之数千载,而天下之人皆能识之,以其功德之盛,利天下于无穷也。则夫游观圣人之地者,虽数千载,宜不能无感也。自黄帝以来,帝王莫不有都,轩辕之都涿鹿,颛顼之都帝丘,高辛之都偃师,帝尧之都平阳,帝舜之都蒲阪,禹兴于西羌,汤起于亳,周之王也以丰、镐。而黄帝披山通道,未常宁居,东自岱宗,北逐獯鬻,西至崆峒,南登熊湘,往往无常处。及《尚书》载舜五载一巡狩,至周犹因之,则三代天子其游常遍于五岳矣。苍梧、九疑之间,纪舜之迹尤著,历世久远,而前古圣人之迹具在,而《帝王世纪》《皇览》之书,其述备矣。

禹受治水之命,披九山,通九泽,决九河,定九州,行迹所至,盖周四海之外。而世之论者,乃以为《山海经》皆禹之所亲至而纪述之。以为东至转木、日出、九津、青羌之野,攒树之所,扌昬天之山,鸟谷、青山之乡,穷发带方之国;南至交趾、孙濮、续樠之域,丹栗、沸水之际,南族、黄支之堵,不死之望;西过三危之厄,巫山之下,饮露之民,奇肱之国;北至大正之谷,夏海之穷,祝栗之界,禺疆之里,积水积石之山。此皆荒诞不可稽考。张骞之穷河源,班勇之记西域,不能睹也。大抵上古久远,故作者不经之论多托之,而学者言禹事尤奇怪。羽渊之龙纪其父,石纽之生本其初,台桑之合著其配,观河伯而受《括地》,见六子而获《玉匮》,得《黑书》于临朐,睹《绿字》于浊水,桐柏有鬼神之书,宛委出五符之要,秦薮著阳行之迹,应龙有尾画之诡,其荒唐不根甚矣。而屈子犹勤其问,郭璞直信其真,不知《洪范》锡禹九畴,禹乃取其阴阳之数,自一至九之序耳,岂实有神人为之手授乎?

惟会稽之会,虽不载于《书》,而经传犹有所据。盖禹会诸侯,江南计功,非五载巡狩之常典也。传称禹望九山之南苑、宛中者,则意在此久矣,故为是非常之会也。而禹之事终于此,故百姓哀慕之至今。而《左传》“会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杜预以为涂山在寿春北。郦道元以禹会诸侯,防风氏后至,禹杀之。王肃《家语》,涂山有会稽之名。则杜预之说非矣。而罗泌《路史》乃谓致群臣于钟山。晋灼言:“会稽茅山。”故《越绝春秋》言:“禹登茅山,朝群臣,乃更名会稽,今会稽有禹村墟也。”又云:“禹救水至大越,上茅山。”今会稽在越中,而防风氏之国在今武康,则会稽亦非茅山矣。禹之会群臣,非今之所谓会稽乎?然云至大越而上茅山,岂今之会稽,即古之名茅山而非建康之茅山也?《吴录》云:“本名茅山,一名覆釜。”盖禹改之为今名也。《括地志》云:“石箐山,一名玉箂,又名宛委山,即会稽一峰也,在今会稽县之东。”而太史公言:“上会稽,探禹穴。”所谓禹穴,即在会稽山中,而近世解者,乃旷绝数千里而取巴蜀之禹穴,亦误矣。

禹既终于会稽,故会稽之人思之,是以少康封其庶子于此,以奉守禹之祀,号为於越。此越之有国所以始也。然传至十数而中间国绝,民复奉而君之,是为瓯越、东越,故越北界有御儿乡。《万岁历》之说,其事亦颇怪。盖越人之慕思禹,而欲得其子孙之为君如此,其后勾践为王,而与吴战,夫椒之败,保栖会稽。得范蠡、大夫种为之臣,乘夫差之骄,黄池之会,以兵袭其国都,卒复栖吴王于姑苏之山,故《春秋》“於越入吴”。当是时,越小国,几霸天下。越垂绝而复兴者,亦以越人之慕思禹而欲其子孙之不亡如此。其后王子搜患为君,而逃乎丹穴。越国无君,求王子搜不得,从之丹穴。王子搜不肯出,越人薰之以艾,乘以王舆。王子搜之丹穴,即禹穴也。方吴、越之战,迎之棨李,败之姑苏,败之夫椒,栖之甬东。棨李即嘉兴之醉李城也,夫椒即太湖椒山也,甬东即勾章之东海中洲也。后数世,王无疆为楚所灭,尽取故吴地,至浙江,越以此散。诸族子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滨于南海上。盖越人之慕思禹,虽败散而犹戴之为王为君也。南海,今台州之南海也。无疆之长子后去琅琊,其次子蹄守欧馀之阳,犹受楚封焉;无诸保泉山,汉立为闽越王;其季馀善,与孙摇,又以海东隅地称王,号三越,其地犹在今会稽之域。则虽至汉世,而越人之慕思禹而犹戴之为君也。

太史公序越事,盖反覆叹禹之功大矣。涤九川,定九州,至于今诸夏掞安。乃苗裔勾践,苦身焦思,终灭强国,北观兵中国,而推称禹之遗烈。其论《东越列传》,则谓:越虽蛮夷,其先岂尝有大功于民哉,何其久也。历数代常为君王,勾践一战称伯,至馀善灭国,而其苗裔繇王居股等,犹尚封为万户侯。由此,知越世世为公侯矣,而又叹禹之余烈。盖越之世祀,视三代之后最为久长,实以神禹治水之功在万世。子长之论,不可诬也。

愚生生长越中,览临安之胜,观钱塘之江潮,思宋建炎百五十年都会之盛,每慨然太息,况思禹之绩,有吾其为鱼之叹乎?承明问,敢述所闻。要之其所怀者远矣,非夸胥臣之多闻、子产之博物也。谨对。

河南策问对二道(11

问:古之君子,因时会,竭忠谠,建竑论,卓然有称于世,纪诸史传多矣。今不暇概举,姑取其最著者,与诸士子论之:或举世共称而不无疵议,或一时救弊而未为通方,或言可经常而足以行之后代,或意义深远可为世主法诫者。夫通达国体矣,而其学出于申商;潜心大业矣,而其术流于灾异;经明少双者,被阿谀之讥,然其言可废欤?博物洽闻者,泥五行之传,然亦有可采欤?语当世理乱,晁错之徒不能过,其果然欤?志在献替,其所论辨,通见《政体》,可备述欤?至于竭诚奉国,而理归切要,拟之《政论》为孰是?论谏本仁义而炳若丹青,平生力学所得而为世龟鉴,方之《申鉴》孰优?夫学者称道古昔,所以规摹当世也。数子之书繁矣,抑可以撷取一二,足以为警诫而备世务者,庶几于魏相条陈晁、董之对,苏轼进读陆贽之言,用以观经世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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