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历1512年8月5日,下午2点20分。
萧然本以为教导主任最起码也要住个二层高的越层或是别墅,万万没想到,他只是住在一个年代久远的小区里,建筑被雨水冲刷的连砖漆都所剩无几了。看来反贪反腐的力度还真是大,当官的也只能做万岁爷的顺民——安分守己了。
虽然这个小区外表上看上去是简陋了点儿,但是教导主任的房间内部装修的倒还是挺别致的:蓝色的墙壁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客厅只有一个仿皮沙发,一台老旧的电视,一个茶几而已,同时,沙发的正上方挂着一副西洋抽象画作;又因为他是独居,所以卧室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架、一个衣柜和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有刚磨好的石墨和一只毛笔,整个屋子显得格外干净、整洁。
然而走进这个房间之后,萧然总是感觉到一股不和谐感,内心很不舒服。可若是问其原因,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教导主任为王腾和萧然端了两杯水,说道:“我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来找我,对于徐达的死,我很遗憾。”
王腾端详着微微垂目的欧阳淞,从外表看,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消瘦修长的身体笔直地坐在沙发上,五官也仅是端正而已,似是年岁已高,额头上出现了浅浅的皱纹,淡淡的笑容让人觉得慈祥温暖,但王腾总觉得欧阳淞的那双眼睛里隐藏着某些深不可测的东西。
“您和校长曾经是否认识?”
“认识,十五年前就认识了。”
“怎么认识的?”
“经我朋友介绍。”
“方便告诉我们那位朋友是谁吗?”
“抱歉,并不方便。”欧阳淞依然只是淡淡地微笑。
随后,王腾从档案袋中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欧阳淞,问道:“这把长柄水果刀你有在哪里见过吗?”
欧阳淞仔细端详了一阵,摇摇头:“抱歉,没见过。”
“案发前天晚上,即3日11点到4日凌晨2点你在哪里?”
“真巧,那天和朋友约了喝酒。这位朋友的信息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因为他可是我的不在场证明啊。”欧阳淞调侃性地说道。
王腾对于他的态度实在有些恼火,但还是心里长叹一声,忍了下来。
“徐达校长当晚住在办公室里,说是处理紧急文件这件事你是否知道?”
“不,并不知道。”欧阳淞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可是萧然却注意到了他下颔骨的一个细微动作。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那份紧急文件究竟是什么了?”
“当然,我不清楚你说的紧急文件究竟是什么。”
“有目击者称你在7月20号左右和被害人在石城大学的操场上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嗯,没错,不过那只是因为一些学校管理上的问题,是公事。”
“你刚刚说你和徐达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那关系应该还没熟到徐达会把遗产分给你的份上吧。”
“你是说遗产吗?这个又不是我的意愿,你应该去问徐达,哦,不过他已经死了。”欧阳淞“嘿嘿”干笑了两声,似是在嘲笑坐在他面前的这两个“无能”小辈儿。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对徐达有恩。”
“这话怎么说?”
“15年前刚认识的时候,他就是个有雄心的年轻人,而我正是看重他这一点才帮助的他,我传授了他所有管理的技巧,理财的经验,以及赚钱的方法,否则他怎么能成为大学的校长呢?”欧阳淞平静的脸庞第一次有了变化,似是愤怒,似是嘲讽,似是惋叹。但很快,这种表情就不见了,而这一瞬间的变化,在他看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王腾又问了一些其他相关的问题后,便和萧然离开了欧阳淞的家。
“你怎么看?”走在小区里,萧然问王腾。
“全程表情平静,气息也未曾紊乱,每一句话看上去都不像说谎,可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而且我对他这人的态度表示很不爽。我刚刚也已经通知警员去调查他的不在场证明了,相信很快就会得到结果。”
萧然“嗤”地笑了一声,然后摇摇头说道:“就算你查也是浪费时间,因为他的不在场证明是成立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萧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不过,有两点,你应该注意一下,第一,在你提到紧急档案的时候,他的呼吸变得慎重起来,他下颔骨的动作在某些时候与人们咬舌头的动作是一致的,这样的动作会使心率提高,同时让自己保持镇定,这不是习惯性动作,所以他一定知道关于紧急档案的一些事情,也就是说,他说谎了。那么他虽然有可能不是凶手,但却与这起凶杀案关系重大,我想你可以提取下他那天穿的鞋的鞋印。虽然我知道匹配几率不大,但总归还是要试一试。第二,在他回忆十五年前的事件时,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波动,显得有些愤怒,所以,他和徐达的关系并不好我觉得也是事实,那么徐达为什么要分他一部分财产,这还是个谜。第三,临走的时候,我和他握一下手,他右手有体香剂,要么他的手指涂抹了止汗药水,要么这人的皮肤自然分泌有化合物气味的液体。”
王腾有些惊异地看着萧然。
萧然只是淡淡一笑:“总之,这个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