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到孙权和吕蒙经过一天的奔波,到了夜晚,便在青石镇下榻休息。这是一个很贫穷的小镇,小镇的主要经济来源是竹子和竹叶,所以也称‘竹村’。
为了避人耳目,孙权和吕蒙选择在一个普通的驿馆休息,到了夜里,孙权怎么都睡不着,他辗转反侧,终于还是无法入睡。
“主公,你这是怎么了?看你翻来覆去的,是因为这床太硬不好睡吗?”就睡在隔壁床的吕蒙也被孙权给吵醒了。
“阿蒙,我连监牢的地板都睡过,又怎么会是因为床太硬睡不着呢?”孙权说着便走下床,到床旁的桌子边坐下,然后点亮蜡烛,整个房间立刻亮了起来,“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哪的话?”吕蒙也没了睡意,于是也走到了孙权旁边的凳子,然后面对着孙权坐下。
“我想我爹爹和娘了。”孙权跟着叹了一口气。
“这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吕蒙狐疑的眼神看着孙权,“应该不是吧?”
“是我第一次,在没有家人的保护下出远门吧。”孙权又叹了一口气。
“主公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吕蒙说着站了起来,然后用手拍拍自己的胸膛说,“保证完成任务。”
“我看好你。”这话说得孙权有气无力,说完还叹了第三口气,摆明了口是心非。
“主公,”吕蒙也看出了孙权的口是心非,可一根筋的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转移话题,“对了,主公,为什么这里叫做‘青石镇’?”
“刚经过街市,家家户户门口都摆放许多竹子,该是这里的竹子非常多,多到可以把这里的石头都染成青色,所以才叫青石镇吧?”孙权想了想,便告诉吕蒙,“这里的竹子想必非常廉价。”
“原来如此,主公果然聪明过人。”吕蒙拍马屁的技术也是过人,真是年轻有为。
“这哪是什么聪明,不过是推敲,你啊,多留个心眼就可以了。”孙权被吕蒙这么一夸,也有些心花怒放,“好了,不说了,去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这下主仆俩才有睡意,而孙权说完便去睡,留下吕蒙要先吹灭蜡烛才能回床,但是吕蒙怕黑,所以吹灭蜡烛之后,他快步跑回床铺,可是黑漆漆的房间里,他才刚踩上床沿,却由于是竹床,床沿圆滑,他一脚踏空,整个人摔在了床边,痛得他哇哇直叫,孙权本有了睡意,被他这一震荡,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阿蒙你是瞎了呀?”孙权冲吕蒙吼道,无奈两人折腾一晚上,还是没把吕蒙的床修好,于是两人挤一张床过了一晚。
次日醒来的时候,孙权浑身酸痛,因为吕蒙睡觉实在太狂野,撑个大字型,便把瘦弱的孙权挤在小角落,憋屈了一晚。
“主公,真是对不住啊”吕蒙有些内疚地望着一脸不爽的孙权。
“你倒是睡的好啊?”孙权边咬着馒头边说。
“还行,就是夜里屋檐老有沙石碎声,吵死了。”吕蒙也抱怨起来。
“拜托,那是有人在屋檐上行走的声音。”
“有人在屋檐上行走?是刘表派来的人吗?”吕蒙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边从容淡定的孙权。
“那倒不是,如果是的话,我们现在该是在黄泉路上了。”孙权指着渐渐消失在身后的驿馆说道,“早上我听见官府有人来查,我看他们束手无策的样子以及习以为常的表情,猜想那盗贼应该是惯犯,而且未曾失手。”
“那盗贼轻功看来不错,”吕蒙摸了摸自己的衣襟,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转向孙权,“我们没被偷吧?”
“昨晚驿馆旅客无一幸免,你说呢?”孙权无奈地摊开手,“不过他也算有人情味,留了些碎银子给我们买早点。”
“真是有良心。”吕蒙苦着脸,望着依旧从容淡定的孙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当孙权和吕蒙来到渡口的时候,已经是饥饿难忍了。
“主公,我真的很饿。”吕蒙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孙权,他的肚子早已是‘鼓声阵阵’了。
“莫说你饿,我也很饿。”孙权无奈地回头看走在身后的吕蒙,肚子也发出‘鼓声’来回应吕蒙。
“我们去买些干粮再登船吧?”吕蒙听到孙权的‘腹鼓声’顿时感觉‘千金易得,知音难求’,他相信孙权会认同他的建议。
“可是我们剩下的钱,可能都还不够付船钱。”孙权也很无奈,于是他四处张望着,然后放弃寻找了,“要我们是猫熊就好了,这里除了竹子便是竹叶。”
“是啊!”吕蒙也跟着张望了起来,“这里离村子也有一段路程了,要我们再折返回去买吃的,相信买完后再走回这里,肚子又会饿的。”就在这个时候,竹林里突然一阵唏嗦声,两人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竹林里有人,怕是刘表的人追来了,”孙权说完后立刻藏到吕蒙身后,“护!”
“诺!”吕蒙的双眼瞬间炯炯有神地盯着那片竹林,“主公,小心。”
“看来不是刘表的人,”孙权拍拍吕蒙的后背,以消除吕蒙一脸的紧张,“相信来杀我们的人不会和我们躲猫猫。”
“也对,”吕蒙想了想,觉得孙权分析得很对,这才松懈了筋骨,“那竹林里的人是谁?”
“进去看看便知!”孙权说着,引吕蒙进竹林。
“主公小心!”吕蒙突然喊道,但说时迟那时快,一根前端削尖的竹子已经朝孙权射了过来,但射竹子的人并不想取孙权的命,竹子穿过孙权的发丝,钉在了孙权身后的大树上,孙权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再靠近一步,必取你首级!”竹林里传出一声警告。
“何人埋伏?是英雄就出来,藏着躲着,算什么能耐?”吕蒙一边赶到孙权身边,一边回应着竹林里的叫嚣。
“我虽不是什么英雄,”竹林里走出一十多岁男童,此人一身官员打扮,只是脸庞上有一道疤,手里一把四环大刀晃着银光,“但见你们脸生,不妨相见。”
“你是官府的人?”孙权见他的穿着便直问。
“曾经是吧!”那人似乎很是惭愧,“现在说来可笑,已成了一个逃犯。”
“你犯了何罪?”吕蒙似乎和眼前这个差点取走孙权小命的人相见恨晚,“看你也不像什么恶人,而且你这身打扮也不像啊。”
“说来惭愧,”那人在确定眼前这两个外地人无敌意后,便真情以告,“我叫甘宁(字兴霸),原是这青石镇的县尉,其实本人就是一个盗贼罢了,昔日刘表觉得我是材料,便说要提我为官,没想到却分配我到这穷地方,这里的治安虽好,可那是因为这里贫瘠到连毛贼都会失业,村中以前还有几个毛贼,见我这偷盗界的祖师爷来贼喊抓贼,都金盆洗手了,虽然都路不拾遗,可百姓可没安居乐业,为了补每月税收,我只能从外地人手里偷些钱财来。”
“甘大哥,这可不是长远之策啊!”孙权打断甘宁的诉苦,“即便你的行为情有可原,但是依靠下榻驿馆的旅客的钱财,始终不稳定,要是人人都怕了这里,宁愿绕路也不愿下榻你们的驿馆,你们岂不是要沦为山贼?”
“那不然能怎么办?”甘宁舒了一口气,“我把每月的俸禄都搭进去了,可还是没辙,昨天刘表大人的亲信蔡瑁突然来到了我们镇,于是在今天,我的事情就败露了,那姓蔡的不仅吞了昨晚我在驿馆偷来的银两,还要抓我去见刘表,还好百姓同情我,围攻官府才助我逃出来,看来我这辈子注定是山贼命了。”
“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孙权再次打断了甘宁的抱怨,“在我看来,甘大哥忠勇正直,虽然方法不对,但是你体恤村民,所犯只是民间之律,而当今那些鱼肉百姓的官宦,他们所犯的是天地之法,以民间之律比天地之法,仲谋觉得甘大哥才是正义!”
“正义?”甘宁被孙权这么一说,各种感动流露,“真想不到你看上去只是乳臭未干的小孩,说话却头头是道,难怪身边这个勇士拜你做主公。”
“那是,”吕蒙也跟着抬高孙权,“我家主公连曹大将军都恨自己没能生一个像我主公这么出色的儿子。”
“难不成你家主公就是那孙大将军的儿子?”甘宁如获至宝地捉着孙权的双肩,“孙仲谋?”
“鄙人正是孙权,孙仲谋!”孙权试图移开肩上甘宁的手,“相信你现在捉我去见蔡瑁,定能升官发财!”
“莫小看我!”甘宁见孙权这么说,顿时性情崛起,朝孙权吼道,“我甘兴霸岂是如此小人?”
“我也觉得甘兄弟不是那种人!”吕蒙帮衬着说。
“我也略知孙兄弟的一些事,也知道蔡瑁将军这次会路过我们青石镇应该是因为你,但是如果我要抓你邀功,也不用逃到竹林里,因为只要我道出昨晚盗窃时有发现你们两个可疑的陌生人,就能幸免一难,我不这么做,是因为我敬孙大将军是英雄,而你为了尽孝,千里迢迢来求回父亲遗体,如果我还从中加害,我和蔡瑁那人渣何异?”
“你们别把我说得这么神乎其神,其实我做的事情,大家都会做,只不过我做的时候,被放在这样一个乱世舞台上。”孙权被一连串的赞美给羞红了脸。
“既然大家这么投缘…”吕蒙的话语还未说完,又被打断。
“你不会要说,不如大家结拜吧?”甘宁打断了吕蒙的话。
“哇?”吕蒙突然心中一颤,“你这家伙,孔明附体啊?”
“孔明?”甘宁好奇地望着吕蒙,“孔明是谁?”
“诸葛亮,我的老乡。”吕蒙似乎很不爽提到诸葛亮的名字。
“好啦,那些可有可无的仪式我们暂且不谈,先想想怎么渡江吧!”孙权拉回了沉寂在回忆诸葛亮世界里的吕蒙,“既然刘表的人已经追到了青石镇,想必渡口会有重兵埋伏,渡口被封锁了,我们要怎么渡江?”
“这倒不难,”甘宁似乎胸有成竹,“甘某有一计可破蔡瑁封渡!”
是夜,青石镇官衙内,灯火微弱,因为甘宁节约开支,所以官衙里把不必要的烛台都去掉了,大堂卧房里,蔡瑁侧卧在榻上小憩。
“报!”突然,一个士兵冲进了卧房,惊醒了蔡瑁。
“嘛事啊嘛事?”蔡瑁的黄粱美梦被突然的喊声给惊没了,胸中甚是恼火,才擦干嘴角的口水,便朝来报的士兵吼道。
“秉大将军,山林突然灯火通明,镇上传言吕布率亲兵来袭。”那士兵胆战心惊地说道。
“吕布?”蔡瑁一开始很是害怕,但后来想想,吕布怎么会来打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呢?还率亲兵来,觉得很是可疑,便朝那士兵呵斥道,“休被闹事之人欺骗,吕布岂会突然来袭?待我出去扫平乱党,你前面带路!”
“诺!”士兵答道。
蔡瑁快步上马,随后兵将跟在身后,像竹林处行进。而当蔡瑁走远,甘宁带着孙权和吕蒙回到青石镇官衙,此时官衙里剩下的都是原先驻守在青石镇的衙役,这些大都是和甘宁出生入死的弟兄,他们趁蔡瑁离开,便打晕了驻守在官衙内蔡瑁留下的小部分护院,然后闯进蔡瑁的卧房,由于蔡瑁急冲冲地出门,所以他们拿走蔡瑁的铠甲,孙权骑在吕蒙身上,两人扮作一人,再披上蔡瑁的铠甲,坐上蔡瑁地专用马车,飞马疾驰到渡口,守在渡口的将士见是蔡瑁的马车,一路放行,直到‘蔡瑁’上了官船,都没发现有何不妥,甘宁和他的弟兄一路护着孙权上船,然后跟着孙权扬帆过江。
那边,当蔡瑁赶到竹林,才发现山上的火,不过是村民在烧竹子罢了,而民间传言说吕布来袭,这自然是甘宁放出去的消息。而蔡瑁也不算愚钝,在赶到山下时,发现山上的火光并非吕布的军队,他还指着火光对身边那个来报的士兵说,“其实我早知道并非吕布来袭,我这么做,只是想给你们上一课,以后这样不经大脑判断的谣言不要报给我。”
而当蔡瑁回到官衙,知晓一切之后,指着北方骂道:“该死的吕布!”
这边,孙权和吕蒙、甘宁围坐在船舱里。
“兴霸兄真是智慧过人啊!”孙权向甘宁拜谢。
“雕虫小技罢了。”甘宁回了一拜。
“我就不懂了,蔡瑁那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假聪明?连我都知道,吕布大将军会垂涎这青石镇?这么浅显的骗局,他居然还能上当?”
“这就是你不了解蔡瑁了,”孙权笑着为吕蒙解惑,“他那人是有些聪明,所以他总想表现给别人看,所以就算明知是骗局,为了显示自己料事如神,他就会带着那些才跟他没多久,多少有些不服他的人去一探究竟,然后用事实证明自己的聪明。”
“换句话说,”甘宁看吕蒙还是一知半解,“千万不要和蔡瑁攀比本事,因为他会把你拉到和他同一水平,然后用他丰富的经验和傲视的聪慧打败你!”
悄然半夜,月半无辰,三人相视一笑,不时已经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