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内清冽的笛声把兰若的思绪万千中带回。什么曲子?这样的寄苦深沉。只见裴寄一身素日的妆容,修长的十指在质地圆润的玉笛上,那样的相得益彰。
面对着这样的裴寄,心中是说不出的东西,这些日子的不请自来,是早已习惯了,还是从一开始心里就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兰若心中找不到答案。也许一开始对他就没有特别讨厌的印象,只是不想跟丞相之子有过多的交集免得徒生出许多麻烦事。
“看来裴寄注定是孤家寡人了。”嘴角清冷的苦笑。声音乍变,隐去阴柔,刚毅中几分沙哑,“本以为裴寄找到知己了。”透着暗伤。
那日在相府的一曲中阮演奏的《广陵止息》,音韵优美,指法娴熟。那逝去的日子里这用中阮弹奏曲子始终萦绕在自己的梦里,每每梦醒独自承受着那孤寂与空虚。
“你这样谈这首曲子有些不伦不类了。”素日每当他用中阮弹奏的时候裴寄总是温和的这样说,却很享受的听着其中只属于他的味道。“不伦不类自然有不伦不类的韵味。”他总是这样反驳之后继续弹奏。他死了之后,裴寄也经常这样的弹奏却没了那份味道,殊不知那天在丞相府这冥冥之音又再次将自己从幻梦中拉回到了现实。
你必定是裴寄要找寻之人!
一双可以傲视天下的丹凤眼,却暗淡朦胧,嘴角凄凉的苦笑,让兰若顿生几分动容。阴柔雍容,秀逸挺拔,华丽丽的全部交织在一个人身上,戏子演戏不过如此吧。
不得不说被他顾盼间的那浓浓的悲凉所吸引,似镜子,明晃晃的映出自己的影子。本就清瘦的脸庞显得更加落寞。
轻拭着古琴,却始终没有勇气去触碰。一年了,你把兰若独自一人丢在这里整整一年了。兰若把头埋进臂弯。
是在伤心还是逃避?心不经意间的抽痛,道你是知己,果然就是。你我终究连躲起来去追忆的勇气都没有。
手中酒杯一饮而尽,“我本风雅,何惧旁人言我浮华!”自酌自饮起来,未醉,眼中却雾气氤氲。
轻酌,似冰泉之水,沁人心脾,丰满醇厚,余韵无穷,荡气回肠之势。梅的幽香,松的高洁,竹的清贵。
酒入心,泪痕吟,斑竹泪凝千古恨。
“好酒!”也罢。随便他有什么目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放下了芥蒂,爽快的一饮而尽。
似乎没想到兰若的态度改变的突然,有些惊讶,既而爽快的大笑起来,久逢知己的畅快。“这酒是十年前的冬天,第一场雪便是鹅毛大雪,银装素裹,我与他,在那雪地中打闹嬉戏,似乎那一刻便是永远。我们采下腊梅枝头的雪,次年春再将新出的斑竹嫩芽一并酿出这';';凤凰醉';';,相约十年后打开来,做我们洞房花烛夜交杯酒。”眸泛泪光,望着远处,眼中情景,似是那场鹅毛大雪夜的华舞,似是那个洞房花烛夜里执子之手,与子成老的山盟海誓。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自问,人不见,数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