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若论富贵权势,怎么不见他们跑到你家,成天围在你身边瞎转悠呢?”韩灵犀虽然明白她说的那个理儿,但还是有点不甘愿地反问道。
“我家?”舒凡不禁乐了一下,开玩笑道:“随时欢迎她们来啊,只要她们有那个胆儿!”
美人闻言一呆,须臾,再次端起面前的茶杯品了口,说道:“那倒是,镇远侯疼妻那是举国闻名,更何况你家还有个帝京小霸王,他一出现通常连王子皇孙都要礼让三分,谁人敢惹?”一双美目滴溜溜地在舒凡身上转了转,瞬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呵呵,我忘了还有你呢,骂人不带脏字的大家闺秀!”
舒凡笑笑,却没有答话,端起茶汤轻啜了一口,又立马放下,好苦!
韩灵犀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第一次尝碧水清幽, 也跟你一样,这茶本就极苦,非寻常人的口味。不过,你再尝一口看看。”
舒凡歉歉地回道:“恐怕无福消受了,我讨厌苦味,喝不惯苦茶。”
“无妨。”韩灵犀微笑着说道,又向门外唤了一声,“去泡壶碧螺春来,记得要用去年收集的雪水煮。”忽而像是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美眸一转,偏过头向着舒凡问道:“对了,你喜欢什么花?”
“骨里红梅。”舒凡毫不迟疑地答道。
韩灵犀斜了她一眼,“北祁骨里红,你的口味还真挑!不过,我倒还真的有!”
舒凡秀眉一抖,显然被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这骨里红喜旱性冷,且是众梅之中极难养活的珍品,据说,现在只有在那祁国皇宫的御花园里还勉强栽活了几棵,而且须在白露过后的第一场秋雨降下方才开花,现在时节未至。你这儿真有?”
“你别急嘛!我说有,又没说我是有真花。”韩灵犀白了她一眼,“我有的是梅上雪,而且还是存了三年多了,用来煮茶甘甜可口滋味极好,你待会儿可得多多尝尝呢!”
“融雪煎香茗,你呀,还真是奢侈!”舒凡难免有些微失落,却仍是笑笑地调侃道,“我每年过生辰,我爹爹都会找来一枝骨里红插在我的梳妆台上,在我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它。那般鲜活冷艳,我知道那是爹爹花了不小的力气,用冰冻的方法保存着从北祁带回来的。只可惜,过不了多久,我就只能看着它渐渐枯萎凋落,最后只剩下一根腐朽的枯枝……”
“你为什么喜欢骨里红?你应该没有去过祁国吧?”韩灵犀被她语气中的淡淡感伤所触动,不由得岔开话题。
舒凡轻叹了口气,娓娓说道:“说实话,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喜欢骨里红,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我去过祁国,我出生就在祁国。因为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爹娘没和我说过,但我也没想过去问他们。毕竟,我知道我是狄国人就好了,太久远的事我没兴趣去知道。”从小到大都在为明天该怎么度过而头疼,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去想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
美人聪慧,一见她眉心微蹙,怕是勾起了她的某些伤感之处,便话锋一转:“你爹爹是大名鼎鼎的镇远侯,想摘到这骨里红自然是有他的法子,但是,你知道我哥哥是怎么将这祁国皇宫里的梅上雪弄到手的吗?”
“你哥哥?祁国皇宫?”这下子,轮到舒凡好奇了。
这“弄”枝梅可能还挺容易的,爹爹那么有本事,自然是难不倒他。但是这要采集梅上雪,可不是眨眼之间就能办到的,不仅得花时间,还得选在雪后初晴天刚刚霁的时刻采集,这要在那祁国皇宫做到人不知鬼不觉,那得有多难!
韩灵犀顿时回眸一笑,“我哥哥可是太医院院首,想要这梅上雪哪用得着自己去取,自然有人眼巴巴地送来。”见她十分不解,美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笨蛋,只要跟皇帝说,这东西煮茶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不就得了。”
舒凡顿时感觉思维有些跟不上耳朵了,“你,你是说……你哥……换……换了……”
韩灵犀轻叹了口气,“没你想得那么糟,我哥只不过从那一大池进贡的雪水里装了一小坛子,说是要用来试煮罢了,你别那样看着我,我们可是良民,欺君这事可做不来。”
说话间,一个绿衣小婢已走进堂中跪在塌几边,将手中托盘里的青花瓷杯放在案几上,便起身离去。
韩灵犀微笑示意,舒凡端起茶汤轻抿了一口,满口醇香,甘甜味美却不显甜腻,可见这煮茶人的茶道精湛手艺非凡。而且,这茶汤闻着带有一丝浅浅淡淡的梅香,正是那骨里红的幽香,想必这梅上雪更是给这茶汤增色不少。
“灵犀,你还说我口味挑,我看就你嘴刁!连泡茶的水也要捡好的用。”舒凡揶揄道。
“呵呵,谁让我哥哥那么厉害呢!”韩灵犀扬了扬美眸,刹那间,顾盼生辉,流年轻转。
舒凡正待嬉笑两句,却陡然听到屋外边传来一丝轻笑,“你呀,真是不害臊!”话音细腻温和得透着满满宠意,听得人心神一软。
旁边的美人坐不住了,立时一个闪身,人已到了门外。
舒凡好奇地望向屋外,却只见那道白色身影弯了弯腰,正对着灵犀说着话,而灵犀的身材本就比一般的小丫头要来得修长秀美,她的后脑勺刚好将他的脸遮了大半,看不真切。
舒凡低下了头,端起手里的茶杯又品了起来。
“舒凡!”韩灵犀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这是我哥哥韩珈蓝,那天你走得早,都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