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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陈年旧梦(可怜的二憨)

当淘淘再次回到泥屋时已近正午,太阳暖暖的,照的心里都温暖了许多,他缓缓的往屋里走,离得很远他就听到了二憨撕心裂肺的哭喊。他有些忐忑,不知道那个恶毒的婶婶会怎么对待自己,但是,他无处可去,即使害怕,也得进去。

走进门,就看见二憨趴在炕上,还在不停的嚎叫,白净溜光的屁股蛋红了一大片,显然刚被揍过。大妞靠在墙边哆哆嗦嗦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娘,而那个恶毒的女人就坐在那个敞开着的红木箱前面,喘着粗气。

看见淘淘进来,她吼着已经嘶哑的嗓门问道:“你个小王八羔子上哪去了?”

“捡……柴……”淘淘显然也吓得不轻,不过还是慢慢的答道。

“家都让人家抢光了还捡什么柴!今天都不用吃了”看着哆哆嗦嗦的淘淘,那女人却没继续发作,想来是自己进门之前她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回手砰的扣上了那口她平时及其珍爱的红木箱,拽下一床被子盖上,不在理会淘淘。

淘淘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不过原因,他还不知道。现在的他没心思搭理傻站在原地的大妞和趴在炕上不敢动弹的二憨,自己抱着柴火进了柴房,学着平时赵叔的样子,把快要熄灭的灶火弄燃了些,踮起脚从跟他差不多高的缸里舀了些水放进大锅,盖上盖子。去旧木箱里翻出几个地瓜,在衣服上蹭去泥巴,看到火烧的差不多,不再添柴,用铁钳在炭火中间扒个洞,把地瓜一个个扔了进去,再盖上些还未燃尽的火灰,接下来便是安静的坐在灶跟前烤火,这里很暖和,他的心里今天也很暖和,至少,是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这么暖和,暖和到让自己有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力量。

当火逐渐熄灭,灶堂口飘出一抹带着糊味的香甜,他便是拿起铁钳,扒开灶灰,把烤好的地瓜一个个夹了出来。把炭火盖回了原处。起身找了个最大的碗把烤好的地瓜放了进去,当然,地上留了个个头适中,他觉得最好看一定也最好吃的给自己。把大碗端到那女人炕头,便转身回了柴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自己烤地瓜,作为北方人,从小吃惯了白米白面,他其实从第一天来道这就对这地瓜有些抵触,最初吃起来是新鲜感,久了就越来越不喜欢,但他没得选,如果不吃地瓜,就只能挨饿。不知是因为心情的原因还是觉得自己的手艺格外的好,吃到嘴里,满是香甜,连糊了的地方都舔了个干净。没有去看那姐弟俩,他舀出半瓢已经温热的水,喝了两口、洗把脸,冲了冲手,像个小大人儿般背着手从柴房的门走了出去。从烤地瓜到走出柴房,他动作都很轻,尽量不发出声响,生怕惊动了那位随时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

他,着急去村里逛一逛……

绕过两三户人家,拐过村中央的石磨台,终于是到了一户青瓦红砖砌筑的房屋前,大门,虚掩着,像赵家村这样的贫困村,几乎就没有外人光顾,家里也大都没什么之前东西,自然也就家不闭户,门,只有到晚上睡觉才会关,所以在这个村,晚上只要看见谁家门关上了,那就是真的休息了。这时候才刚刚过了中午,透过掩着的门,只看见光秃秃的院子,没有一个人。侧身钻进去,却发现靠院墙草垛子上躺着两个人,就在淘淘看见那两个人的同时,对方也是看见了他。

“淘淘,上来。”朝他挥手的,正是孩子王,赵栋。旁边的赵梁也是乐呵呵的冲着他挥手。淘淘走到近前,却发现这草垛子可是堆的够高,自己根本爬不上去,哥俩咯咯笑出了声,一人一只手一伸,轻轻一提,淘淘便已被拽上了草垛。顺势躺下。

温暖的阳光下,金灿灿的干草垛上,躺着三个小小的少年,一字排开,那个最瘦小的躺在中间形成一个凹子。淘淘感受着从草垛下传来的热度,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好久,没这么暖和了,暖和的他快要闭上眼睡去。

旁边的赵栋却是突然开口说道:“糖包和大米花是二憨主动要请我们吃的,是吧。”

“那糖包可真好吃,我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吃过,哥,上次还是咱俩一人一半你记得不。”旁边的赵梁极其兴奋的接话道。“大米花也好吃,又香又甜。”

“二憨,说是他请的?“淘淘有些不解,一字一句缓缓问道。

他之所以在大家分抢吃的的时候走开,只是因为怕婶婶突然回来,那么遭殃的估计除了自己估计都不会有第二个人。婶婶的手打人很重,这他领教过,那个让他耳朵叫了好几天的巴掌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疼,所以他不想挨打,只好不吃。

“我们几个都说是他请的。”赵栋紧接着说道:“凡是吃了的都是这么说的,而且本来就是他自己同意打开箱子的。”

“哦。”淘淘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女人在自己到家后还是没有爆发的原因,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

“你怎么知道箱子里有糖包?”赵栋忽然看向淘淘。

“我不知道。”淘淘并不着急,一脸诚恳的答道:“就是有点饿,想吃。好久,没吃到糖包了,以前,我更喜欢吃肉包。”像是回味着糖包流出的汁水更像是嗅到了肉包子的香味一般表情极其陶醉的看着被云层包裹着透着鸡蛋黄颜色的太阳,就像看着包子般,总之只要是吃的,都好。

“还以为你知道二憨藏了糖包呢。”赵梁有些失望,原本他们还打算问问淘淘二憨家里别的地方还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看来只是巧合而已。“不过今天能吃到糖包就老好了,我现在嘴里还有米花和红糖味。哥,你呢?”赵梁有些满足的砸吧砸吧嘴。

“嗯”赵栋只是答应了一声,显然,他本希望能有更大的收获,不过那箱子里的三个糖包和一大包米花也够刘婶肉痛一阵了。

“你们吃了刘婶婶家的东西,她不得找你们家去。”淘淘此时并不担心那个智商不高,身体肥硕的二憨会想起来告诉她妈事情的缘由,他更好奇这哥俩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刘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一点,淘淘比谁都更清楚。

赵栋自信的拍了拍胸脯说道“要说在这赵家村,刘婶怕谁?我告诉你啊,村长都不好使,除了,我爹。知道为啥不,我爹啊,是刘婶的媒人,但不知道为啥,她特别怕我爹,见着都绕道走,而且看着我们哥俩也特别客气。至于别人,我们就管不着喽。”说完起身蹦下草垛,顺手一把把淘淘也抱了下来“走,去蹦蹦家田里挖胡萝卜去,没准还有漏了的”这个动作,淘淘知道,在这个村里,从今天开始,他,有了两个朋友。温暖的阳光下,几个小小身影朝着村头的田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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