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繁华落幕,却有人今夜注定无眠,柳秘书的屋里,整夜都亮着灯。卓风画廊里却是三人对视而坐。四十来岁一身正装的男子眉头紧皱,挨着他坐着的女子怒目圆睁着对面满脸油光脸蛋上挂满高原红的男子。
“你一个小蓝领,干好自己的活就得了,跟着人家考古队干什么,不是跟你说了最近不许瞎跑吗?”
程诚争辩“你说的是不许回那个地洞,没说不许溜达。”
显然他不想被莫漓继续逼问,话锋一转问道“老丁你心情不好?这么严肃,还有,你最近怎么失踪了。你不在,这臭丫头没事就虐待我!”
老丁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列卓失踪了。”
其实早在程诚踏入卓风画廊那时列卓就再没出现过,一般来说转职师失踪个十天半个月倒也正常,没准去哪寻找得心应手的小徒弟了,可是每个月的画廊经营结算他必定会参与,即便本人不能来也会启动脑控机制主动与老丁联系。老丁这次回新界除了办事主要就是为了找到列卓,可惜没有任何音讯。
“那怎么不像切入我的脑系统一样直接切入老列的,问问不就清楚了。”程诚觉得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一定普及很广,这可比GPS定位靠谱多了。
莫漓冷哼一声“这种强制开启只针对初阶学员有效,任何其他人之间的切入都需要本人认可。而且职务级别越高,脑系统保密程度越高,除非他本人允许,强启会引发自我保护装置产生系统反蚀。”
程诚表示不服“果然新人没人权啊!那以后如果我级别够了是不是也能开启普通人的脑系统?”一想到能看到别人在想什么,他不自觉的笑了笑,这却是被莫漓抓个正着。
“想什么美事呢?想监测这个世界人的大脑有一套严格的审批流程,你当想看谁就看谁的。”
他不知道的是,脑介入的审核其实极其严苛,从个人肌体检查到血统追溯、性格、以及病史遗传、潜能可启发等级,都有明确的数据佐证,上报审批,评级合格才能进行介入测试。
程诚挠了挠头“那怎么办?再说,你们这么科技这么发达,他就没点防身武器或是贴身保镖啥的?”
老丁脑门中央的川字纹更深了些:“老列的身手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近的,至于防身武器,不到万不得已他因该不会用。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我已经安排人帮忙查了,再等等看吧。”
“程诚,这次的考古你就不要参与了,两天后我们汇合。我需要你保持身处相对稳定的社会关系。认识一些不必要的人,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老丁说话倒是言简意赅。
次日清晨,一阵敲门声传来之时,程诚还闷头呼呼大睡,像是完全没听到。“哥,你不起来我们走了。”是于颖的声音。
程诚一听这话,瞬间就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大喊道“干嘛去?”这时候要是去开门,不把小姑娘吓一跳才怪,他有个好习惯:光膀子睡觉。
“早上就把手记答案解出来喽,车十分钟后出发,邹科长让我来叫你。”昨晚上一顿烤全羊,大家关系瞬间融洽熟悉了很多,而且老邹对程诚的印象也好了不少,觉得他除了长得不太靠谱,其他都还不错。更是在一大早于颖把整理好的手记交给他时,看着严丝合缝细细密密的拼接,禁不住啧啧称赞:“这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
手稿的内容他早看完了,就差这最后的一步。快速记下一串数字便是马上召集几个人准备出发,这才让于颖过来叫程诚。
越野车前几人匆匆装了些简易设备,程诚站在车前,有些犹豫:昨晚上老丁可是明确跟他说过,不要瞎跑。
看着他还不上车,老邹却是有点着急:“你小子瞎想什么呢,赶紧上车,今天上午要勘察完,下午就有的忙了。”
老丁的话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额,我这门外汉还是不去了,除了添乱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给我上去吧”老邹装好最后一件设备伸手一拽车门,把程诚推了进去,今天小柳去不了,这体力活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干,那俩丫头又指望不上。
车上五人一路也没闲着,闲扯起来。
程诚有些好奇“邹总,你们得到什么启发了?这手稿我也看过,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名堂。不就是记录了黄东东哪年去了哪些地方,像是对这地方的一座墓挺有兴趣,看样子这人像是学考古的。”
坐在靠着另一侧窗户旁的秀秀幽幽说道“他不叫黄东东,他叫黄东南。取孔雀东南飞之意,因为他特别喜欢汉代诗词自己取的。”
程诚作为一个理科生可以说对历史除了特出名的,其余几乎一无所知“他是个名人?”
秀秀颇有些崇拜的道“名人不知道算不算,反正是早年回国的一批留学生中唯一个知名大学历史系毕业生。不过我要是他就留在RB继续读书那可是东京大学哎。”
程诚不屑:“呵呵,那个年代他要是真留在那,不是被充军就是当RB人的傀儡。再说,RB自己的历史才有几百年?一个连文字都需要参照别人国家修订的民族。”对于这样一个民族,他好感真的不多。
老邹点了根烟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民族气节这东西,大多数国人还是有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回来,不过想当年东京大学好像最重视的是军事学科,生逢乱世,学了一身本事总想回来做点什么,可惜了……”
老邹没有继续往下说,他手里的资料更为全面些,这也是为什么他一见到这些零碎的笔迹就知道,距离答案,不远了。
程诚更好奇这手记的秘密到底在哪“邹总,别卖关子,这手记里难道记录了什么我没看到的东西?”
老邹不回答他,伸手递过来两张程诚拼好的塑料压板“我就带了两张模片,你拿手电筒照照看看。”
程诚拿起手电筒对着塑料透明板照了照:“什么也没有嘛!”
老邹却是回头鄙夷的白了他一眼“反了”
“颖妹,来,给哥拿着”程诚也觉得有些丢脸,把手电筒递给旁边的于颖,自己则是举起塑料板:“哇,高级玩意,怎么做到的?”只见一排排细小的数字在笔记四周和中心线位置显现出来。再拿起另一页,写着另一个数字,却还是整整齐齐的用数字化成了一个完整的田字。
程诚放下手里的手记,感慨道“我看敌特片里不都是用明矾写吗?可以变颜色的那种。”
“噗”秀秀却是笑出了声“哥,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油画棒吧,这是白色油画棒写的。”
“那个年代就有油画棒这玩意?”程诚反问
老邹磕了磕手里的烟灰解释道:“要说油画棒,还真就是兴起于那个年代,RB最开始流行的是彩色水笔,后来逐步研究出比较好的油画棒产品,当然这种东西当时在国内是个稀罕物,所以黄东南才会用这样的东西。”
其实老邹之所以知道完全是因为他早年看过和黄东南曾经有过一段交集的早稻田大学毕业的王萍写的回忆录,其中提到过一个片段,黄东南走时跟王萍要了两样东西作为临别礼物:一个不大的笔记本,一根白色的油画棒。当时王萍问他为什么选白色,他说白色干净。
是啊,白色是干净,纸张是白色的,画笔是白色的,人,是有血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