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芷渟目送着海正蓝上山,又远远看着他一步三滑地艰难前进,突然看到他从山坡上滚下来,吓得不禁失声尖叫。心里一急,忘记自己双腿已经变成了鱼尾巴,跳着要往山上去,却因为平衡失控,一个打滑,整个人趴到了地上。尾巴碰上巨石的棱角,硬生生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钻心的疼痛让霍芷渟一下子晕了过去。她尾巴上流出的血顺着巨石边沿往下流,进入到水流当中,竟形成了一条分明的界线,把江水一分为二,从上望去,就像是一个水中峡谷。峡谷里,竟是江城!那些熟悉的楼宇街道,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活脱脱就是江城重现。
好不容易走到霍芷渟跟前的海正蓝眼看着面前的情景不由得呆住了,竟忘记去扶起霍芷渟及查看她的伤势。他看着那天秀大厦渐渐地从水里升起升起,一直在他跟前长高长高,直到阴影把他完全罩住,他仍没回过神来。
“小伙子,你在干什么?”天秀大厦的一个保安走出来,轻轻推了一把海正蓝,眼里满是不耐烦。
海正蓝这才回过神来,望望周围,天秀大厦旁边的店铺一如既往地开着。他揉了揉双眼,再重重地拍了拍额头,又定神细看。不错,天秀大厦就在跟前,一切都没有改变。他猛一转身,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人群里匆匆而过。霍芷渟!不错,正是霍芷渟。她穿着昨晚的套装。
海正蓝拔腿就往霍芷渟走去。
“是你?”霍芷渟正在赶着回去看她的母亲,冷不丁被一个高大的人拦住,抬头一看,竟是之前莫名走到她家请她去上班的男子,不由得很是惊讶,惊讶于他的满脸胡碴和憔悴,还有他脸上那道骇人的伤疤。看伤势,好像受伤不是很长时间。
海正蓝指着自己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霍芷渟点了点头,说:“当然,不久前你还到过我家请我帮忙,让我去上海上班呢。”
海正蓝疑惑了,“不久前?刚刚我们不是还在江边吗?你受伤了,你的尾巴上的血流到江水中去,把江水劈成了两半,然后,江城就出来了。哦,你受伤了晕了过去,但是,你不可能忘记了你曾变成了鱼美人啊。”
霍芷渟忍不住“扑哧”笑了,说道:“光天化日里你发什么梦呢?什么鱼美人,那是童话里才有的故事,你该不会是梦里跑上街吧?”
海正蓝呆呆地看着霍芷渟,很久很久,才相信她并没有戏谑自己。难道,一直都是自己在做梦?如果真的是自己在做梦,那脚上的淤泥又来自哪里?他伸手摸了一把脸,生疼生疼的,显然,那伤疤也是真的。如果一切真的是梦,那这些伤,又从何而来?
海正蓝只觉一阵迷惘。一阵天眩地转中,他整个人趴到了地上。
霍芷渟只看到海正蓝双眼一翻,整个人就摔到了地上,竟来不及去扶他一把。直听到“呯”的一声响,才回过神来,连忙蹲下去想要扶起海正蓝,却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路人看到有人晕到了,纷纷围拢过来,霍芷渟连忙向路人求助。众人七手八脚的就帮着霍芷渟把海正蓝送到一辆出租车直往医院而去。
霍芷渟看着双目紧闭,牙关紧咬的海正蓝,心里莫名地一阵疼痛,好像面前的人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似的。而事实上,她与面前的人,还只是第三次见面而已。霍芷渟不禁有点迷惑了。迷惑那一瞬间,她的眼前竟然出现了自己和海正蓝手牵手走在幸江边的情景。她用力摇摇头,把这梦魇一样的幻想驱赶出脑海。
当她再定神看海正蓝时,胃里不由得一阵痉挛,掩嘴想强忍,却怎么也忍不住,来不及打开车窗就是一阵狂吐。只见海正蓝脸上的伤疤上不断地冒出血浆。血浆漫过他的脸,漫过他的五官,再流到颈项,把座椅都浸湿了。粘稠的血,让她控制不住地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