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很久,他才接了电话:“喂……丁宁……你到了吗……我在出口右侧……你看到我了吗……怎么不说话……”
电话那边沉默良久,杨阳有些茫然的挂了电话,当他再次抬起头把目光对准来来往往的人群时,身后有人轻轻拍了他一下,他回头,看到了那张温婉清雅的脸。
“嘿!”丁宁嘴角微微咧开,露出神往的笑意。
杨阳也勉强笑笑,力求配合,他接过丁宁手中的行李,和她走出了机场。
在路边,他们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拉着他们往市区驶去。在车上,杨阳一言不发,闷闷不乐,好像藏了很多心事,丁宁是个心细的女孩,没话找话的和他聊着。
丁宁问:“看你好像很不高兴,有什么心事吗?”
杨阳转过脸,侧目看了她一眼,对着丁宁干干一笑:“哪有啊?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你这么累还让你过来接我,真是不好意思。”顿了一下,随即问道:“你师父手术费够了吗?不够的话我这还有,你先拿去用。”
杨阳看看她,回避了她的目光,委婉的客气:“这已经很麻烦你了,钱我已经凑够了。”
丁宁也礼貌的回应:“朋友之间,互相帮助,理所应当,你就别放在心里了,什么时候有需要再和我说。”
杨阳微微点头,也开始寻找话题:“对了,你怎么调到长绵来了?先前不是在云海吗?”
“其实,我本不想过来的,但公司如此安排,我也只能服从,你看,这背井离乡的也是迫不得已,幸好你来接我,要不这么多行李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住的地方找到了吗?”
“找到了,公司给安排的一室一厅,就在八一路那边,你知道吗?”
杨阳摇头:“不太清楚,我先前很少来长绵,对这里也不怎么熟悉。”
“我倒是来过不只一次,说不上轻车熟路,总归比你强点。”说着,丁宁咯咯一笑。
“那直接去你住的地方,东西这么多,你一个人也不好搬,我正好给你搭把手。”
丁宁用礼貌的微笑表达了应有的谢意:“这已经很麻烦你了。”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收拾一下。”
话到这里,丁宁终于不再推辞,招呼司机新的地址:“师傅,麻烦您把我们送到八一路的阳光花园,这个小区您知道吗?”
司机师傅侧目回应:“知道,知道,我这就送你们过去。”
半个多小时之后,车子终于停在了阳光花园的门口,下了车,杨阳付了车费,和司机师傅把行李卸了下来,司机随即开车扬长而去。
站在门口,杨阳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与他的预料大相径庭,几栋残损破败的大楼岌岌可危的矗立在不远处的平地上,地上杂草丛生,只有一条踩出的羊肠小道蜿蜒其中,楼壁上滋生出葱郁的青苔,由高到低,和地上的杂草参差不齐的混在一起,空气中也弥漫着浓厚的青草味,每个角落都显得凌乱不堪。
杨阳心里暗暗一笑,阳光花园,真是名副其实!
丁宁拿着几件轻巧的行李走在前面,杨阳拖着两个笨重的行李箱走在后面,一路打听,几经周折,总算找到了丁宁的住处。
开门进去,顿感一股霉味袭来,除了一张双人床和两把椅子,屋内一览无余,简单收拾之后,他们把行李堆在一旁,随即开门开窗,通风换气。在收拾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杨阳就去附近的市场买了生活用品,并添置了一套沙发,整个屋子的色彩也是焕然一新,有了些许家的气氛。
晚上六点的时候,杨阳起身告辞,准备返回医院。
丁宁还在整理着琐碎杂物,听到杨阳要走,马上停了手:“杨阳,你帮我忙了一个下午,怎么也要吃个饭再回去,你等我一会儿,我把这几件衣服放好我们就去附近的饭店吃饭。”
杨阳也是再三推辞:“不用了,你说过的,朋友之间,互相帮助,理所应当,呵呵……”
丁宁也用微笑回应着:“反正我也没吃饭,你就当陪我了,好吧?”
抵不住丁宁的再三谦让,杨阳只得妥协了:“那好,不过我要先回医院看看师父。”
“我陪你一块儿去吧,现在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杨阳勉强答应,离开小区,在门口上了一辆等活的出租车,拉着他们向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他们没有停留,径直向唐万福的病房走去,此时,唐万福已经睡着了,唐姨也趴在床沿发出沉重的鼾声,杨阳向丁宁示意,这就是他的师父唐万福,两人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出了走廊,丁宁问:“你师父脸色看上去挺好的,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杨阳答:“前段时间做了手术,病情已经稳定了。”
丁宁愕然的看着他,有些不解:“你昨天不是说你师父要做手术吗?”
迟疑了一会儿,杨阳才缓缓的摇头:“其实,我向你借钱是因为另一个朋友,他明天就要手术。”
“另一个朋友?也在这家医院吗?”
杨阳点头默认。
丁宁征求着他的意见:“我们也去看看他吧?”
杨阳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机械的拖着步子不由自主的向陈子健的加护病房挪去,他恍惚的预感到终于要有什么发生了。
透过窗子,暗淡不清的灯光折射在一张惨白的脸上,丁宁扶着门框,目光炯炯的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庞,脸色也由刚才的波澜不惊瞬间转变成难以置信,他盯着那张脸,看得目不转睛,那一刻,她的脑袋万念俱空。
杨阳回头,丁宁熟悉的目光中凝聚的那份沉默,让他何其陌生,隐约于心的判断终于得到了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