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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千层殇

风雨过后,一切回归平常。醉梦里依然有人来来往往繁华不曾变过。

夜熠卧榻时日良久,身上的伤因为被楼里特殊的方法遮掩着。自然看来无恙,手上的伤疤也慢慢的愈合好转。只是夜熠的身子经过一番折腾,越现苍白。时不时带声轻咳,倒是给她带来不宜得到的清闲。而且病重的夜熠,不宜着繁华衣物,倒是换了一身轻便的月色纱衣。身子原本轻柔加上病中的无力,倒是给了夜一种衣衫袅袅的飘然之感。而且原本一脸淡然和冷漠,掺杂一丝病态,给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触不可及。

卧病的几日,夜熠不是支颐望着窗户发呆就是躺在榻上。以前她这种时候,脑子里心里慢慢得都只有子逸,如今夜熠想得却是慕容铭彦,想他次次救自己,想他在自己疯癫的时候扯自己入怀,想他脖颈处的那个咬痕。想他那日漫天大雨里,他雄浑的声音焦急的呼喊着她的名字。想他来时虽然浑身湿透,满眼却都是自己,全都是对自己的担心。

:“慕容铭彦……”

夜熠轻声的念出名字,这名字短短几日。已经数次回荡在唇齿之间,却不敢大声的说出口,好似那个名字如同炽热的火焰,一旦出口便会灼伤,然后把她自己完全烧尽。

一行泪夹杂着苦涩和无奈滑落,这行泪来源于心底。慢慢的涌出眼角……

:“不要对我太好,你会死的……”

夜熠慢慢的蜷缩起身子,把头埋入膝间。眼泪肆意的打湿着衣裳,夜熠不能喜欢上任何人。也不相信任何人,只有这样做可能才不会受到伤害。

:“子逸……这辈子,我不被允许喜欢任何人对吗?”

鸳鸯静静的站立在一边,看着榻上不同往日的夜熠,褪去艳妆、褪去冰冷。夜熠太过普通,鸳鸯并不知道为什么夜熠今天会哭的那么伤心。只能默默的离开。

却撞见了夜阑立在一旁,夜阑看见鸳鸯,挽了一个白眼。冲着楼阁里面的人阴阳怪气的说到。

:“夜熠不就是生个病!还打算在阁里不出来了,醉梦里可不养闲人,还是四大阁主之一。”

夜阑说完,便踏着步子扭着腰离开了。鸳鸯,等那人走远。忙的推开门,却发现夜熠正靠在门口。面色没有半点血色,缓缓的踏出了相思阁。目光冷冷的盯住楼下来往的客人,面容浮上淡淡的笑意,看了看一旁的鸳鸯。鸳鸯便上前扶住靠在门口的夜熠。

:“夜阑说到不错,在这里。没有不接客就活着的道理,这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再说,我要好好活着。因为对于一些人来说,我应该活着。而且……”

鸳鸯听着自家阁主的言语,心里难免开心,毕竟前几天自家阁主不是发呆就是流泪的,而且那天向楼下摔去。都要人觉得夜熠一心寻死,今日这一袭话却是要她安心了,听到停顿处接到

:“而且什么?”

:“而且我的命是属于一个人的。”

夜熠说完眼神拂过暖意,鸳鸯听闻也甜美的笑笑。扶着夜熠向楼下走去,这次的夜熠以最平常自己面对众人。

:“各位,熠儿身染病疾数日。许久不见客,今日却以如此身姿见各位。着实失礼了。咳…咳…”

可能因为夜熠仍在病中的关系,还是故意为之。话语中没有了往日的冰冷,竟有一丝暖意。时不时的几声轻咳,便引起女子剧烈的喘息,许久才得以平静。眸子里似浮着一层水雾。身子更是柔弱的依靠在鸳鸯身上,双手还绑着一层纱布。不禁难免要人心痛。

夜熠,好不容易移到了楼下。脚下一软向地面坠去,楼下的人都忙的急步上前把夜熠团团围住。想接美人入怀,夜熠接机闯入了一人怀中,给鸳鸯一个眼神要她可以离开了。夜熠便被人拥着落坐到一处软塌上。

:“看熠儿的神色病可是还没有好利索?”

:“是啊!要不熠儿还是回去吧”

不听有人应和着,要夜熠去休息。夜熠听闻众人的伸出附着纱布的玉手一一附上面前众人的手,然后轻轻的握了握。

:“熠儿在此谢过各位的担心,一届红尘中人,不知几世修来福分要众人如此担心。你们来到醉梦里,本是找乐子。熠儿要各位担心,真的是罪过。”

夜熠近日在病中及其容易掉泪,话落片刻。晶莹滚烫的泪,便落了下来。平常众人都知道夜熠的冷淡不屑一顾为名,如今冰美人如此柔软落泪。那泪滚烫的流过众人的心头。

夜熠见状又掩面轻咳两声,众人忙的脱下外衫。想往熠儿身上披去,却都不敢上前。

:“熠儿,看你衣服这单薄,披我的衣服!”

:“披我的!”

:“披我的!”

……

夜熠挽起衣角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挽起一丝温暖的笑。看着焦急而迫切的众人,恍然想起他们都能对自己面漏担忧而且如此这般,虽然他们的心思无疑都是一亲芳泽。慕容铭彦的担心是不是也不过和他们一样,而他不过同情自己罢了。随手接过一件披在了身上。

:“你们都如此关心熠儿,熠儿却哭。扫了大家的兴了,真是万分抱歉。”

夜熠然后又是一阵轻咳,其中不知道有何人大声喊了句。

:“平日都是熠儿陪我们开心,如今熠儿不开心我们何不也想想自己的办法逗她开心?”

然后便有人迎合到

:“行!今日也要熠儿开心一下。”

夜熠听闻一丝欣喜划过心头,挽挽嘴角。点点头,却开口到。

:“众位请等一下,你们的心意熠儿收下了。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夜熠如今疾病在身。那位能给熠儿带药来,熠儿便高兴了,那人也会是熠儿的尊客。以后可以不经过任何步骤,随意出入我这相思阁。只是谁愿意为我一届红尘人花钱买药。”

说罢眼内又含上了泪,众人不忍再见美人留泪。有些人也为了夜熠那句承诺。围着夜熠的人顷刻间便都散去,向门外跑去。只留下披些衣服的夜熠一人时,夜熠眸子水雾相连成冰。然后看着楼上一直矗立的夜阑。

:“多谢夜阑成全如果没有夜阑,也没有今日的这事情了。”

夜阑从头看到尾,没有人把目光投向她的。都围着夜熠,夜阑不是不知道夜熠的手段。如今这玩弄客人于鼓掌,并且对她言听技从,也是要她打开眼界。冷笑回到。

:“你夜熠拨弄客人的手段着实精湛,这么多人争着给你披衣服,而且折腾这么多人给你买药。真有本事。可惜你却没有办法离开这醉梦里!”

夜阑返身消失在楼上,如今这大堂全是夜熠的舞台,她留在这里只是无际于事。

夜熠淡淡的往向头顶高高的楼顶,大红色的楼顶,她多么想看看外面的天空,那除了湛蓝就是湛蓝的玄空。多么想看看花瓣偏飞的桃花花雨。

慕容铭彦桌上的文案已经整理好,摆放在一边。然后斜身抽开抽匣,拿出那幅未画完的画着女子望向窗边的画。看了看防置在桌旁的药瓶,想起了夜熠血淋淋的双手。便起身,越府出门,赶到药馆。却发现许多人都在抢着买药,不禁一愣,今日这么多人生病吗?便趁机拉过一个药店的伙计。

:“没看都在忙吗?不买药别挡人做生意。”

小伙计转身便想忙去,满脸的不耐烦。慕容铭彦忙的拉中,塞给他银子。

:“等一下,就问一个问题。为什这么多人买药!”

小伙计淡然地答道

:“他们啊!还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呗,也还别说那醉梦里熠儿姑娘真有本事。能要这么多人为她买药,真是好手段。”

慕容铭彦听到夜熠两个字,心头一愣。一阵莫名的怒火在心里点燃。

那店员打量一下慕容铭彦,身着华服。刚进门时也行色匆匆开口问到。

:“公子你来这药店也是为了那熠儿姑娘吧!来买药的?”

慕容铭彦听闻,默默的不在言语。淡淡的点了点头,心头拂过一丝失意感。

伙计一听高兴的忙招呼慕容铭彦。扯着人来到柜台一侧,这时人也都走的差不多了。

:“来来,快选吧。这里有补身子的,有治风寒的。你要哪种?你最好快点哦,夜熠姑娘可是说了。她先喝谁的药以后就是她尊客。出入相思阁没有什么规矩!”

慕容铭彦淡淡的看着治疗的药,那些人都以为夜熠是风寒而已吧。

:“能用我的药方吗?”

小伙计闻声一愣,稍微有些为难。

:“公子,你这心思倒是新颖。而且要是夜熠姑娘。必定感动,只是这用要多少。如果拿捏不好,可是会成为要人命的大事,我实在为难。”

慕容铭彦听闻夜熠会感激吗?应该没可能,她一直不会在意任何事物,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还有,那天雨夜里。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她一脸的茫然。然后便孤身一人向巷子里走去,然后被黑暗慢慢吞噬。慕容铭彦嘲讽的笑笑,每次想到这里。那种无力感会要慕容铭彦沉重的喘不过气。

:“她不会感激的,毕竟她常用的手段和喜好就是玩弄客人于股掌之间而已。”

慕容铭彦神情淡淡的开口,转而话锋一转。

:“我知道你为难,可是救人你总不应该推脱吧。”

只见伙计真的不知怎么办,只能请出自家老板。一老者掀帘而出。

:“我已听自家伙计说了,你自己想抓药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人命关天,你药方先说与我听听。若是妥当,自然可以。”

慕容铭彦,点了点头。

:“在下卖弄了,我需要秦艽三克、川芎六克、桃仁九克、红花九克、甘草六克、羌活三克、没药六克、当归九克、灵脂六克(炒)、香附三克、牛膝九克、地龙六克(去土)。”

只见慕容铭彦说完,看着面前的老者。老者眼里一丝欣慰,附上眼底。笑意浮上面。

:“后生可畏啊!好就按照你的方子抓药。不过这方子不是出自你手吧公子。”

慕容铭彦点了点头,缓缓说到。

:“正如老者所说,这药的搭配方法是来源于王清任撰写的《医林改错》下卷。主要用于活血祛瘀,祛风除湿,通痹止痛。”

:“公子倒也是有心之人,这希望你能讨的夜熠姑娘笑颜。”

慕容铭彦默默的接过包好的药,还顺便取走了一瓶金疮药。留下银两,抱拳行礼转身,步履匆匆的向最醉梦里行去。慕容铭彦为了这个方子翻了多少的医术,费劲周折才慢慢的寻找到。就是怕一些普通的药治不好反而落下病根。

当慕容铭彦踏入醉梦楼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只要他觉得自己好多余。

所以的客人里三层外三层把夜熠围在最里面,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多多少少的药。有些竟然已经熬好,夜熠身上披着一件外衫。斜靠在一侧软塌上,周围围着的人不停往她面前送药。还不顾形象的想尽办法逗夜熠笑,而夜熠时而掩面轻笑。便引来周围人一阵哄抢。慕容铭彦这次不再那么激动的冲进人群只是提着手里的一袭要默默的站在一边看着众人中的夜熠,众人中的夜熠是那么的应对自如,那么自然,卸下了往日的冰冷温暖四溢她要慕容铭彦紧了紧手中握着的金疮药瓶。

念泪掠过千层殇,无药可解心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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