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痛楚消去,殁琰便展开神识查探那道白光来历。神识还未来得及游及全身,便发现他置身在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里。为什么会说既熟悉又陌生?
宽阔的田野空空荡荡,只有几株灵草零星生长着。田野的尽头是一座小木屋,木屋后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山,山上葱葱郁郁的林木。
倘若在纵横交错的水田和旱地种上粮食、花卉和各种药材。小木屋前放上劈好的柴火,山上栽种一些果林的话,那就是他们曾经共同拥有的空间。那个被刻进墨染灵魂中的空间。
如今这一切都恢复当初的模样,这就是那一道白光么?殁琰推开木门,将屋里的一切用神识扫视一遍,曾经被当做调香的房间再无任何的痕迹,一如往昔那样空着,连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也消失不见。
所有属于墨染的东西彻底在空间里消失殆尽,仿佛这个空间不曾落到她的手中一般。那房间的书籍更是一本不缺,画像下的桌子干干净净,水果茶杯什么不见踪影。
他所给予的剑谱与心法也整整齐齐放在桌上。一拳打在桌上,上好的金丝楠木就这样被打得粉碎。
好一个墨染,如此彻彻底底归还,她还真的将自己的话领悟到极致。你真以为这样本座就会原谅你的不信任?
飞出少剑宗的范围,墨染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吓了林草一跳。急忙使用灵力操控着法器,“真君,谁伤了你?”本该是元婴中期的她一下子跌回金丹期,观一个礼便掉了几阶,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无碍。”墨染塞了几颗丹药,稍作调息。林草也不再说话,加快灵力的输出,尽快赶到无名山。她所受的伤可不轻,幸好她是面瘫,不然真的会被人发现。
一到无名山,墨染直接丢给林草一瓶丹药便去继续闭关。林草只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去恢复自己所剩无几的灵力。看来他注定要将这个疑惑带一辈子了。谁让知道答案的人不肯说?
一个月后,林草得到召唤来到大殿,本以为某人又要拿自己来试药,带着一肚子的怒火冲进大殿却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真真君?”谁来告诉他这是过了一个月而不是一千年?
换下广袖流仙裙的墨染端坐在椅上,长发难得被梳起,白色的纱帽将她的面容掩盖。模糊的容貌虽不清晰但林草知道她便是墨染。可是那一身微弱的气息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心脏很小,不经吓好不好?能不能不要这么大的惊喜?
墨染抬头看着他,“我已斩道。”一个月前强行撕裂灵魂将空间取出,伤了根基,本命法器被强行抹去神识送人等于损毁,她的修为也因此散去。加上抹去所学的功法,神魂俱伤。除了斩道别无选择。
“真君为何要如此?他也不是坏人。”林草气急败坏,本以为她只是受了伤调息一下便会好。却没有想到如今的她连炼气一层的修为也没有。万一敌人来了,她可是分分钟钟死无葬身之地。
“师尊是不会让我拥有任何他所给予的东西。”一身平常衣裙的墨染没有昔日的冰冷,平静地诉述着事实。要是她不做出这个决定,无名山上将会没有生灵存在。
她不是圣人但也不至于冷血到那种地步。斩道而已,又不是不能重新修炼。只要她的灵根在,便可以重新修炼。之前就当作是做了一场美梦,梦中如何,醒了便忘得干干净净,不带一丝的痕迹。
“真君还要走忘情道?”林草小心探问。斩道之人一般都不会选择相同的道路。毕竟相同只会带来更大的心魔。斩道表明了此生再也不会走这个道。倘若重来便不是斩道。不过真君不走忘情道,难道走极情道?
“无为道。清静无为,很适合我。”散去修为的墨染倒也恢复之前模样。只是被斩断的情根早已不像当年,这样的她走不了忘情道也走不了极情道,如今想来也只有无为道最为适合。
反正如今的她早无牵挂,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炼丹,安安静静修炼倒也是一桩美事。天道不负,是她过于张扬才会导致这场灾祸降临。
“你是想要离开这里?”林草也隐约猜到她想法。留在这里总有一天会让人知道她修为下降。唐辞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墨染点头,“今天让你来便是告知你,这宫殿给你,师尊不会追究。在我走后,你将我离开的消息散出去,自然没有人来打扰你们的生活。我大概不会回来,你不用等。”此去是凶是吉没有人知道。
林草叹了一声,“你恨他吗?要不是他,你也不用走到这一步。”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这番打击。她真的一点也不恨殁琰吗?倘若他能够为她想一下,也不至于弄到这一步。
墨染摇头,拨了拨纱帽,“保重。”她还是不适合离别的场合。再悲伤也会被自己弄得不欢而散。师尊,染染走了,此生不会再出现在师尊的面前,碍师尊的眼。
“墨染,能够让我知道为什么你非要让他离开你?你不是那种随便背叛同伴的人。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这般设计你和他。”林草叫住正要离去的人。他真的无法接受如此荒唐的事实。
墨染停住脚步,“也罢,告诉你又如何?师尊曾经在弥留之际发下心魔之誓,倘若再与墨家的人有任何的牵连,将会道毁身消,永生永世无法飞升。我不能让师尊应此誓,墨家所亏欠师尊,便我这个墨家后人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