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世,她用了三年时间,成为天子近臣的黄门侍郎,也因此给魏褚带去诸多机要信息,使他一步步脱颖而出,倾齐家之力助登顶人上人,她本以为还能继续以臣之礼辅一代明君,却因他一席“除了你,难以再信他人”的话说服入主后宫,为他整肃后宫,最后反被他以一记“后宫干政”的罪名打入冷宫。
今世,她既已重来,就没打算再步旧途,四品的黄门侍郎,已不是她所想要的,她要位极人臣,执棋大魏朝堂,将上下百官化作掌中棋为她所用,也唯有此才能护身边人周全。
以德宗帝的手段,今日之事虽震怒,却也不会因此太过大做文章,加之魏褚定不会作壁上观,以他的行事风格想必是以孝为由,反是借此展现出一番仁孝之态……所以,最终结果不外乎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惩处。
不过,她今日的目的也已达到。
魏瑾琛没受害,而今日一事势必会让以颜氏一族为首的大皇子党对魏褚更加提防;魏泽也没呕血卧床,那魏褚就没机会替他上朝参政议政……只是,还差了点火候。
不过不急,那一点火侯也就在不远的将来了。
“……你呢,又是为何想当官?”
齐家已退隐朝堂这么多年,为何她又会重新回来。
耳边传来德宗帝的声音,齐嫽敛下眼睑,不卑不亢:“圣人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若微臣幼年时曾读商君传,十分钦佩,商鞅之法,虽非古道,期年之后,道不拾遗,民不妄取,兵革强大,功如丘山,名传后世。微臣不求名载千古,若有机会但愿效仿商君以报圣恩之心,只求大魏盛世绵延。”
德宗帝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年纪小小,却有如此鸿鹄之志。
大魏传至他这一代,已经步入鼎盛,古往今来多少朝代就是在荣极之后衰败,没入历史尘埃里。都说盛极必衰,可德宗帝更愿意听的是“先破后立”。
曾为天子近臣的她很了解德宗的帝王之心,取商君为例来表达自己的忠君之心,更是为德宗帝所受用,因为德宗帝最欣赏之人就是商君:大魏已经走到鼎盛,现在,这个帝王最想要的是一柄剑来劈开一条新路,让大魏再进一步。
而我,愿意成为您手中的那把剑,愿为大魏披荆斩棘。
这就是齐嫽传递出来的信息。
“朕少年时也曾读《商君传》,这些年来忙于国务,倒是有些疏忘了,你诵读给朕听听吧。”
“微臣遵旨……”
这一夜,已过天命之年的帝王与新进的新科状元绕着重九宫的翠湖走了一圈又一圈。
掌灯的贵公公颇为讶异。他随在德宗帝身边数十年,却是首次见到这样的人,不说那些新晋的官员,连那些资深的朝臣都未必敢这样与主子爷敢这样与主子谈话。可这齐家大姑娘虽年纪轻轻,可却敢与陛下朗朗而谈,纵使是方才那一通忠君之论,也是说的不卑不亢,不带着奉承谄媚之意,清清淡淡的声音,让随在主子爷身边多年,已听多了那些朝臣为各自的前途利益而争辩不休的他都觉得舒坦……更难得的是,偶尔主子爷出声打断,说着与文章里的观点的不同,她竟也敢辩之一二,所言之辞又不让人觉得突兀或是过火,可谓是恰到好处……一时间让贵公公都有种错觉,竟觉得这两人是已相识多年的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