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谈话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魏禛都没再见过齐嫽。一方面是因为路途相佐,太院与长孙殿下的宫殿相距颇远;另一方面是他自身忙得无暇顾及其他了。
入太院学习,每日卯入申出,除了要学院正统一教学的十三书外,每个皇子还都自己的师傅,每日有不同的教学课程,课业十分繁重,并且在文教结束后,还得学习基本的骑射。
每天到这时候,是魏禛最喜欢的时间。
负责教魏禛骑射是一个叫秦烈的武师,年纪不大,二十来岁,名字取得挺刚烈,可面相上看起来却似文弱书生,白白净净,极名不副实。
在太院的一干武师里,秦烈算不上出众,能当上魏禛的师傅也只能说是捡了个剩。
本来嘛,皇子武师一职该算是个人人争之香馍馍。可打狗要看主人,这吃馍馍也得看这馍馍是出自何人。要换做是其他皇子的武师,那挤破脑袋也得去争上一争,可这五皇子嘛,谁都晓得这是个已经被放逐的弃子,教得再好那也是白费心血,教不好要是陛下怪罪下来那白白惹了一身腥,能在这太院任职,哪个不是精明之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计谁也不想往自己身上揽。到最后,魏禛这香馍馍是没能当成,反倒是成为了人人避而远之的烫手山芋,你推我拒,一来二去,最后就落到了秦烈手里了。
要说这秦烈也算得上是名门之后。秦老爷子曾随先帝南征北伐,后先帝驾崩,德宗帝继位后推行抑武政策,彼时还是将军秦老爷子第一个带头上书致仕卸甲。秦老爷子膝下就只有秦烈这么个儿子,只可惜这秦家少爷生性不羁,十三岁时就揣了几百两只身离家,只留了书信说是要去浪迹江湖,直至三年前三年前才风尘仆仆地回京,随后靠着秦老爷子的萌荫在太院混了个武师。
穿堂而来的风灌了进来,吹起了放在一旁的书册,发出了猎猎声响,也将沈烈的瞌睡虫吹去了大半,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打了个呵欠,挖了挖眼角,揩去一小坨眼屎后,才抬眼看着站在前方正在扎马步的少年:“腰板子挺直,抬头,挺胸,手抬高一点,再站半个时辰就休息。”
“是。”
少年未有异议地应了下来。
屋外,沥沥下个没完的秋雨将本该属于月余后寒意提前揭开了,寒意袭人。屋内,魏禛额上却是汗迹淋漓,背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对于秦烈的要求,他毫无二话地一一照做。
秦烈抓起放在一旁的那本最新出炉的《风月鉴》,看了一会,心思却慢慢飘到了魏禛身上。
这大半个月下来,秦烈对这个五皇子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啧!小胳膊小腿的,看不出来还挺耐操的!这大半个月来天天扎马步居然一句怨言都没有。
半个时辰后,秦烈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作歇息。
魏禛:“我还能再扎一会。”
秦烈挑了下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过去,绕着他转了一圈:“还能站?”
“能!”
“能个屁——”说着,伸脚往他内膝盖处拐了一下,魏禛本来就站得发僵的双腿吃了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记动作,立马破了功,两腿一垮,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