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当家的本就被折磨了几个月,再加上马大当家的今日所为,此时无半点力气,软躺在座椅上。他双臂尽头被砍处源源不断地留出鲜血,将绷带浸染了个尽。两目微睁,若不是胸脯还在微微起伏,此时哼了声,恐怕要让人以为是个死人。
椅子下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几根手指头,两只手掌,还有一个男人的象征,鲜血淋漓,好不残忍。
马大当家的略带愧色的看了眼孙大当家的,这一看,他的心倒是平静了下来。
他还不能失了方寸,他的儿女还等着他去救。
“你们到底是何人?”他一改方才的怒声,冷静的说道,“本大当家的思前想后,如今你两个有命在这里说话,恐怕连磷人机关也破解了。以你两人的本事,又岂是我那些手下能绑住?你们上林峰山,是何目的?”
原来那东西叫磷人机关,刚劲有力,是杀人的利器,日后或许可以一用。
“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总之马大当家的结了怨就是了。至于目的嘛……”君宁逸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
林峰山大堂门口,几名壮汉守在门口,面带凶煞,目光远望,身子一动不动,似乎不把里面的人放在眼里。
堂内,小树儿看着刀疤男,见他似乎无一丝把握地踱着小步,在大堂中央晃着,本就发颤的心愈发提了上来。
现在林峰山许多处关卡都已被姓马的换成自己人,然而他们在山上的亲信人马始终分散着,聚不到一处去。
几个月前,林峰山的大当家之位不是姓马的那狗东西,而是大仁大义的孙大当家的,那时候的林峰山上众兄弟和睦友爱,偶尔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又哪里像现在这般四分五裂?
回想起当年,就仿佛是个梦……
孙大当家的看在何老曾在老爷子身旁鞍前马后待过的份上,考虑到他孤苦无依靠,便让他做了林峰山的二把手,好以此有个依靠。
李联是孙大当家的一次外出时,遇到的一个遭几个无赖围困的文弱书生,孙大当家的救下他后,他便道出自己姓名,籍贯,又说自己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名落孙山,年过双十还是一个白身,也无妻无子。如今为读书家徒四壁,家中老母闻此落榜的恶讯,只觉得儿子不成气候,家族兴旺渺茫,竟一口气没提上来,驾鹤西归去了。
那时候李联对孙大当家的下跪握拳道:“小生蒙孙大哥相救,得以保存性命,如今小生举目无亲,孙大哥便是小生的再生父母,若孙大哥不嫌弃,小生愿跟随孙大哥身后,与兄弟们一起守护林峰山。望大哥成全。”
他是自小被孙大当家的捡回、带上山抚养,孙大当家的说林峰山上只缺少会舞文弄墨的兄弟,因此他从小学习诗词歌赋,四书五经什么的,那时虽觉得李联目光有些不对劲,却也喜欢李联这种有些书生气的。
如今孙大当家的遇上这事儿,昨日“假意归顺”这主意还是李联兄弟出的,他心中暗自庆幸,庆幸李联不是那狗东西一样的人,受了孙大当家的恩惠后,却恩将仇报。
只是这主意那狗东西是否真相信了,他与刀疤男心里没底。
“小树儿,老子这木鱼脑袋,实在想不明白那狗东西叫我两人前来所为何事,你倒是说说看。”刀疤男突然道。
小树儿向四周望了望,见那些守在门口的汉子与这里相隔较远,听不见他俩的说话声,这才放下心来,叹了口气,“我又哪里知道,现今这时候,只希望那狗东西能信了我等的话。”
“他便是不信又如何,老子在林峰山上待了这么久,还怕他不成?之前不轻举妄动,不过是惦记着孙大当家的安危。”刀疤男不以为意,想他入山尚早,手下兄弟自然比那狗东西多。
小树儿摇了摇头,刀疤男与姓马的相斗,若是单凭手中武力,那狗东西自是不敌刀疤,只是刀疤心思单纯,难免会遭了那狗东西的暗算。
他觉得自己涉世未深,然而有些事他看得明白,刀疤却不懂。
“我等将手上兄弟交于他之后,他若不信,怕是再不会留着我等兄弟了。”
“那些兄弟与老子是什么情分,怎会真正投靠他?”刀疤男面带激动之色,想也不想就说道。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阵阵脚步声,李联快步走来,说道:“大哥说的有理。”
然后又转头看向李联,“树儿兄弟为何说这般丧气话?”
“原先李兄想出这个主意时,我也是这般认为的,故为了迷惑那狗东西,才答应将手上权柄交于他。”小树儿沉声道,“只是后来仔细想想,若是那狗东西得了信物,不信我等所言,将我等私底下赶紧杀绝,手下兄弟不知其中缘由,又见那狗东西信物在手,恐怕兄弟们必会相信,到时候不但我等性命不保,失了手中权柄,孙大当家的怕也不得善终啊!”
“这……”一丝忧色恰到好处地摆在李联脸上,“树儿兄弟多虑了。”
“若是只我多虑也好,怕就怕我想的过少,敌不过那狗东西的狐狸心思。”小树儿道。
“小树儿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刀疤男不悦。
李联却皱了眉头,问道:“树儿兄弟这是何意?”
“我并非是抬举那狗东西,只是现在这种非常时期,我也不得不多想想。”他安抚完刀疤男后,又对李联说道:“李兄自入山以来,林峰山上上下下对李兄不曾有任何亏待,这点,李兄认为小树儿说的可对?”
李联望向小树儿的眼睛,正撞上那个青年紧紧盯住他的眼神,那眼神中的一股坚定让他微微有些不自在。
小树儿平日里少言少语的,对他们几位年长的兄弟也是极度尊重,这时,却为何如此与他说话?
是发现什么了?自己似乎并没有露出什么端倪。
他暗自压下心中疑虑,故作诚恳道:“树儿兄弟说的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