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长公主倏地起身,走到秦晔身边,拿出手帕为他捂住伤口,然而却忍着并没有责备护国公的行为,她虽然要强,但无理的情况下,却也不会去强迫着干涉一个父亲教训儿子的方式。
看着秦晔似笑非笑的表情,护国公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复杂,想要说些什么歉意的话,却听见秦晔轻轻地说道:“父亲,怒了……”
那声音透在空中,让人回味出一种意味深长,这声音竟然让护国公有些不知所措。
“儿子只说就此表示一下意见,竟让父亲怒成这样,父亲终究是父亲,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不该抱怨,其实该抱怨的也不是儿子,该是元儿才是,父亲不想听儿子提起元儿,儿子走了便是。”
秦晔拂开凤倾长公主的手,一个人推着轮椅,似寂寞又似解脱的出去,留下护国公与凤倾长公主深思。
秦玢看着秦晔的背影,心中冷冷一笑。
一会儿,秦玢回到自己的院子,却在院里停住了脚步。
随后,她解散了众婢女,独自一人推开了房门,接着,屋内灯光明亮,走在最后的婢女若回头一望便会发现,屋内璧上的身影竟然有两个。
“哥哥心思缜密,想来是清楚了玢儿的作为了。”女声淡淡说道。
接着是男声,“我既来于此,又怎会不知?玢儿当知道,父亲母亲也不糊涂。”
“父亲母亲自然知道,然而知道了也不会将我怎样,没能为大姐出头,这点对于哥哥来说,会不会失望?”女声似乎有些得意。
“玢儿的手段比之六年前,高明了不止不点半点啊,父亲母亲定然无比欣慰。”男子不回答秦玢的话,只微微叹道。
然而这声叹息所含的意味,秦玢比谁都懂。
“论起手段,呵!爹十五岁便在祖父众儿子中立下开国之功,十七袭承护国公爵位,十九岁迎娶当朝已是帝姐的长公主,之后更是仕途春风得意。而娘,一直是先帝的眼中钉,可她从小心思深沉,凭着一介女儿身助陛下赢得江山,手段便是男儿也未必能赶上,至于哥哥,若不是……”
女声顿了顿,轻笑着说道:“若不是哥哥身残,想必在仕途上必不会甘于人后。爹娘还有哥哥不都是其中高手?也就是大姐一身傲气,不愿与我们这些俗人同流合污。”
“元儿心善,才被你害了一把,现在,我只问你,你还在打着那心思吗?”男声淡淡说道,对女子说的那句“身残”仿佛早已习惯。
“哥哥错了,当年之事可不是只有我害了她,那事,她的夫君齐王殿下想必也占一席之位,还有当年的各色人物,又或者说,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簪樱世家怎能容下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性格。”
“玢儿,说了这些,是告诉哥哥你现在还存在那个心思?”
“世间女子都爱如意郎君,玢儿为何不爱?”秦玢笑着说道。
秦晔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道:“我虽厌你害元儿,但你到底是我妹妹,我在此提醒你一句,齐王非池中之物,别去招惹他,我不希望我的两个妹妹都栽在他的手上。”
“哥哥为何觉得,玢儿也就如大姐一般愚蠢?”秦玢不依道。
“秦玢……”秦晔透露出一丝薄怒。
秦玢立即笑道:“小妹一时得意,忘记了哥哥是最不爱听诋毁大姐之话的,哥哥就不要与玢儿计较了吧。”
秦晔勾唇,声音中有着一股坚定,“我不管你这次是怎么与他人合作,将元儿之玉透露出去,也不管你以前对元儿怎样,但我忠告你一句,日后,若是让我再听见你利用元儿,或是对元儿不利,那么,今日来此的就不是我了,而是齐王。”
秦玢一愣,心中随后升起了一股怒火,“哥哥糊涂了吧,齐王会为她出头?”
“怎么不会,别忘了,元儿是齐王妃,你若是对她不利,伤的可是齐王的脸面,齐王六年前放过你,别说你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事现今你再犯一次,你觉得他还会容忍?况且元儿与齐王的青梅竹马之情,不是轻易就可抹去的。”
秦玢看着秦晔,此时他们都没有说话,四周一片静谧,然而,秦玢的心里像是掀起了千帆巨浪。
是的,六年前的事情,齐王一直都知道,只是那个时候齐王的打算不容许他动秦玢,然而,现在父亲与齐王已经公然撕破脸皮,若她仍然一意孤行,齐王不定不会放过她。
她从小嫉妒的那个女人,是他的结发妻子,就算没有了结发之情,却也是容不得她随意欺辱的。
秦玢不确定这一次,齐王会不会放过她,她那年少时候的梦究竟还会不会实现?她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迷惘。
秦晔像是看出了秦玢的心思,说道:“念在你我兄妹一场,我已说过以前之事算了,这次的事若齐王对你动手,我便帮你摆平,只是下不为例,你好自为之。”
秦玢轻笑了下,似乎是在自嘲,她从小与她长大的哥哥今夜来此,竟然是为了警告她,她最后只道:“如此,便多谢哥哥手下留情了。”
话已至此,两人竟没有什么可说的。
夜已深,这几日注定不会太平,秦晔还有几件事情需要处理。
如他所说,秦元玉佩的事情齐王应该会处理妥当。然而这也只是凭着对齐王多年的了解做出的判断,万事总有些世人无法意料的。
比如,他认为齐王娶了秦元,应当要极力宠爱她,谁不爱江山?谁不爱美人?但往往两者之间不可兼得,然而,秦元的身份摆在那里,娶了秦元便相当于得了半壁江山,既得美人有的江山之事齐王何乐不为,然而,齐王却宠爱一个侧妃。
又比如,在秦元得知了当年真相后发现自己喜爱的人是太子,却为何不能等到太子回京便跳入山崖?
所以秦晔对此次秦元或者是宋青的麻烦,他虽自个儿觉得齐王会处理妥当,但还是不确定齐王会不会将宋青的危险排除完毕,毕竟现在齐王和宋青究竟走到了哪一步他还不清楚。
有些事,亲王若不能为宋青做,那么,便有他这个做哥哥的代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