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刀还在她手里呢,她都砍伤了黎家兄弟两个了,你这个和尚睁眼说瞎话的吗?”王妹儿抬着一张香肠嘴胡说八道。
张滴滴面不改色的站着,眼角的余光注视着灰衣袈裟的明月,淡淡一笑,“明月大师,麻烦你去帮我看看我奶奶。”朱景还有他的老爹呢,倒是不用担心的。
“啊哟,自己都成这样儿了,还假惺惺的关心你奶奶啊,你放心的去吧,你奶奶现在已经被张树接回青冈村了,听张树说你以前住的那个草庐以后就给你奶住呢。”王氏掩着嘴笑,张员外阴沉着脸示意着衙役赶紧抓人。
衙役一手插着腰带,一手举着铁索,高声的说道。
“还有一条,仵作验出齐悦客栈老板娘喉骨断裂,而后才被人投入井中,案发当天有人亲眼见你从齐悦客栈后门出来。”
“行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我们见了县令再说吧,不过不用锁我,我不会跑的。”张滴滴丝毫不留恋的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三个魁壮如牛的衙役。
王妹儿嗲声嗲气的揪着张员外的袖子撒娇,“老爷,你刚才没看见你那孙女,用眼睛瞪我呢。”
“她都没正眼看你呢。”张员外本来是想哄王妹儿的,没想到把大实话给说出来了。
“老爷~”王妹儿一跺脚,一张香肠嘴果然妩媚生动。
“好啦好啦,我都答应你去找我的老友张县令了,就为了除掉这个小猫儿一样的春花,我可是花了五两银子啊。”张员外还在为那五两银子肉疼。
“老爷,你对妹儿这么好,妹儿明年就给老爷生个大胖小子啊。”王妹儿涂着胭脂的血盆大口吧唧亲在张员外那眼底发青的鬼脸上。
张员外的一张白脸上被印着好大一个唇印,看上去像是生了一个大疮疤,张员外一边跟着几个衙役,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实挺可惜的,卖了花钱多好啊。”
王妹儿只哼了一声,想着还是不解气,她大婚那天可是这个小贱人让她和她哥哥难堪的,死了才好。
“老爷,我们还是不能留她下来祸害我们将来的儿子啊,靳家舅爷可是说了,张家院里要是想再添丁就必须得‘送走’一个呢。”王妹儿暗指那天靳大川算的那个卦象,处处显示的是这个张春花就是和她不对盘,要是有这个张春花在,她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
张员外一路上也无话,只想着快点把这件事解决了才好,趁着自己这把老骨头还在,多给张家留点香火。
中街直通菜市口,菜市口往东行五十丈远的路就是府衙。
天色渐渐向晚,乌云盖顶,眼看着一场暴雨就要来了,张滴滴仰头,伸出手接住一颗水珠,喃喃自语道:“一场秋雨一场寒。”
周围的衙役都觉得这样眼神空灵的女子也不像是会杀人如麻的疯子,但是哪个亲人会指认自己亲人是会砍杀人的疯子的呢,想必这张春花果然就是那样的吧。
从菜市口过来的巷子里,一戴着斗笠的和尚拄着禅杖虔诚的朝着低压的云天福了一礼,而后直直的走向府衙里。
通县城往北十里外有一座断桥驿,这里是水路和陆路分叉路口,也是货物的集散地,人员混杂,驿站的规模甚至比京都的云天锁酒楼还要大。
黎牧怅然若失的跌坐在地上,失了神,仿佛对一切都很失望,这样的人生,怎么随便都行了吧,只要还能活着,只要还能见到她,怎么都好。
“哥,带我去衙门。”
小李氏扑上来按住黎牧,“小叔,我们去找大夫治一下吧,求你了。”
对于黎牧的哥嫂来说,黎牧的手断了就意味着黎牧永生都不可能成为武举人了,他们的所有幻想和希望也随之覆灭。
众人见好戏散了场,都心满意足的三三两两的走开了,茶摊儿的摊主也开始热情的招待起客人来,看完了热闹,人们还是各干各的,丝毫不耽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