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从如同披散至踝的长发般的柳绦下低低掠过，双翅颤动，触落几缕鹅黄色的柳絮。
“要下雨了”。
诡撰抬头看向天幕，镶着金红色边缕的乌云一抹压着一抹，一层交叠着一层，伴随着“隆隆”的震鸣，将阴霾推逐，晕染。原本澄明的天空登时被染成一滩污浊的石灰水。寒涩的风气由地面旋升而起，卷携着片片堕落残缺的叶片于半空中纠缠，撕扯，敲锤。
……
青夜，月色朦胧，几乎凝滞的潭水泛着微微的金色涟漪。举目，六叠的瀑流定格在空中，仿佛时间静止。
“兰迦，卿洛这一走，你整日面对着我这个活死人，就不会觉得枯燥么”？浸在潭中的九仟岁将金色的长发撩到身后，狭长的金眸微眯。
“大人言重了，长生不老是如此的让人羡慕”。跪坐在岸边的少女墨发及地，注视着他的目光中灌满了宠溺。
九仟岁浅叹一声，“真的吗…为什么…我反倒觉得异常疲惫呢”。
“大人……”兰迦俯下身，在九仟岁身后探出双臂将他的肩揽住，再贴近他耳边语道：“有我，和卿洛陪在您身边的话，还是会这么觉得吗”？
九仟岁闻言，无声地露出微笑，将头后仰靠在她肩侧。“你和卿洛都拥有彼此，而九仟岁…又有谁呢？我这乖戾的性子，只会接连伤害身边的人罢了”。
“可是我觉得，您是个很善良的人呢”。兰迦恭敬地在他额角落下一吻。
“是么…我还以为，在你们眼中，我只是个值得可怜的人罢了”。
“呵…我们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冥皇大人……”
……
“冥皇大人，玉栖在冥宫中等候”。卿洛微微俯身，持礼。
“带她去囚龙潭，我随后就到”。
“是，大人。另外，我还为您准备了幽冥清酒”。卿洛将一只匣子交给了兰迦，“兰迦，照顾好大人”。
兰迦满意地注视着卿洛绝美的脸庞，笑着点了点头。
……
“不要让大人等久了”。卿洛走在通往囚龙潭的途中，突然回过头，示意停下了脚步的玉栖跟上。
玉栖小步地紧随在卿洛身后，心头丝丝的痛楚慢慢弥散开来，像极了刚吃完鳞泪的感觉。右手捂上心脏，疼痛令呼吸变得滞噎。左手突然被人拉住，抬头…竟是卿洛。
卿洛微微侧过头，“这里很容易迷失，跟紧我”。然后便回过头，不再关注她，只是牵着她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才得以看见一方石潭，以及潭中绿色的药液。
毫无察觉，卿洛紧握着玉栖的手悄无声息地松开，取而代之的，是腰间被箍紧的感觉。
“冥皇大人”。玉栖感受到那是九仟岁的胳膊在搂着自己，所以根本不敢反抗。
“嘘——”九仟岁猛地将她推入潭中，激起了一片水花。“难道你真的可以养育鱼肠剑吗”？他打量着潭中满眼无助的玉栖，“卿洛是这样说的呢”。九仟岁眯起一双金瞳，嘴角勾起嗜血的冷笑，“那就让我来试一试吧……”
“大…大人……”玉栖奋力爬起来想逃出囚龙潭，却又被九仟岁一把按了下去。“唔……”一把通体乌黑的短剑通过口腔从她的喉咙一直被破入身体里。血泪沿着两颊滑落，她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九仟岁手臂的皮肉中。
“你弄疼我了……玉栖”。九仟岁将她拎起来，立即又重重将其摔在后面的岩壁上。“砰——”
“卿洛……”玉栖瑟缩在潭中，恍惚间，小声地叫出一个名字。
“您该回去了”。卿洛适时出现。“兰迦，带大人回去休息，我来善后”。
“明白”。兰迦搀起九仟岁的胳膊，“大人，请让我帮您处理一下伤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