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小不弃眼中的执拗,又见她撒腿就跑,擎禄有些莫名其妙地愣在原地,问身边的虹桦,“她为什么不肯换啊,还有,她跑什么啊?”
“擎禄,你”,虹桦犹豫着,转念又冷冷传道,“问你。”
想着擎禄没事就好,再看没跑多远的小不弃,她身上穿着擎禄的衣服很是碍眼,很刺眼,比起穿她的衣服,还要让她不舒服。
擎禄在一边说着时,虹桦已经飞身追上小不弃,并且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时间,点了她穴道,厌恶地撇了她一眼,对擎禄传念道,“擎禄,把她扛我家去,给她换衣服。”
擎禄只比虹桦慢了一下下,他特惊讶,“你要自己给她换衣服?”
虹桦不理擎禄,自个儿就要先走,可又听他说,“虹桦,她既然不肯换,那就算了吧。”
擎禄看着被点了穴的小不弃那双越来越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感觉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一样,心里就特别地不舒服。
虹桦仍是不理擎禄,而是直接自己上前拽起小不弃的手就要托着走,但是被擎禄制止了,她很是恼火,“她说不换就不换,你就那么听她话啊,好,擎禄,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虹桦—”
看着虹桦飞身离开后,擎禄烦闷地解开小不弃的穴,没好气地对她吼道,“你以为谁都愿意给你衣服换啊,真是不知好歹。”
擎禄压根就不想听小不弃说话了,和她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小不弃咬着唇,倔强地紧跟在他身后,即便摔倒,也不出一声。
在前头不远处就看见祁天的木屋时,擎禄回头看了看小不弃,而小不弃也望向他,以为至少会对她说一句话再离开,却没有想到他直接飞走了。
低下头,看着那两只卷起的裤衩,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落进泥土里,留下点点痕迹。
……
三个老鬼调息正常后,一出屋,本打算各自找各自的徒弟去,最后却一致聚在了祁天的木屋外,看了一眼直挺挺地跪在门外的祁隐,便直接推门进屋,将眼望向靠躺在床上的祁天,那刺目的白发瞬间占满他们的瞳孔。
“在你眼里,我们这几个老鬼就那么不中用吗?”丰老鬼没有传念,而是直接开口说。
祁天的眼中仍是没有一丝感情,望着丰老鬼,没有说话,色彩慢慢褪去,灰蒙慢慢替代。
丰老鬼深深叹息,“祁隐那孩子一直跪在外面,和他说几句话再走吧。”
三老鬼出去,祁天看着祁隐走了进来,在他的床前又一次地跪下,低着头,被咬破的那只耳朵一直没有清洗包扎。
意识慢慢地涣散,声音淡漠,“摘下我的面具,取代我。”
祁隐猛然抬头望向祁天,他的瞳孔已然灰蒙一片,没了光彩,而他的身体却在光线的照耀下淡淡折射出五彩缤纷,屋里清香浓郁。
“师父”,祁隐轻轻唤了一声,看着那双灰蒙的眼,又轻唤了一声,“爹。”
一阵静谧。
“摘吗?”
祁天已经看不见了,可是他的双眼却准确无误地看着祁隐,很轻很轻地问。
“我摘。”
祁隐没有迟疑地回答,他害怕回答慢了,他爹便听不到了,站起快步走到床前,抬起手伸向那张面具。
“想好了?”
揭面具的手顿了一下,清香越来越淡,“爹,我不想取代你,只想超越你。”
黑色面具下,一张苍白无血的脸显露出来,嘴角微微上扬,若有若无,灰蒙的双眼有那么一瞬光点闪现,消纵即逝,最终合上了。
“爹?”
清香消散……
“祁隐,你为什么要摘下你爹的面具?”
一个带着半黑半白的鬼面人走了进来,看着祁隐手里拿着的面具含着泪问。
同样泪眼的祁隐却是什么也没回答,从屋里跑了出去,屋外的丰老鬼们也没有拦他。
祁隐的娘缓缓走向床前,轻轻地将祁天的身子放平,在床边坐下,轻声说,“祁天,你既不交代,那便由我埋葬你了,或者我可以认为这就是你的交代吗?作为妻子的我亲手埋葬身为丈夫的你,是这样吗……”
屋外的丰老鬼听着,心中默然,祁天并非无情,只是无情掩饰有情,从他收祁隐为徒时,便承认了祁隐是他的儿子,只是眼中无情,心中有情。
冰洞窟里,小不弃抱头蹲在洞窟口痛哭流涕,她好想跑到阿鬼面前看着他,可是她不能,她答应了阿鬼,看着少主守着少主,她好痛恨自己。
“阿鬼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阿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