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匕首从腰间抽出,这一把匕首是她娘送给他,在他第一次听到自己身上流着外乡人的血时,向她娘求证时,她娘将这把那个外乡人送她的唯一一件信物交给了他,他犹记得她娘眼中含着泪,对他说,“擎禄,是娘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持要生下你,是娘想要你陪在娘的身边,如果你觉得痛苦,那么你就用这把匕首结束,娘一定不会阻止你……”
他记得那天他从他娘的手中接时,她娘的手迟迟不放,直到他开口说,“娘,我喜欢娘,所以我要和娘一起在谷中一直生活下去”。
从那天起,这把小巧的匕首便一直藏在他的腰间。
谷中的大人们从来没有为难过他和他娘,可是他身上的气味总是会让他们不经意地皱眉,他们不说,他便假装看不见。
可是,他总能在角落里听见他们互相传念着,那个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学会用意念传听,只是用口说,只是用耳听……
卷上袖口,看着那一条条丑陋难看的疤痕,他拔开匕首鞘,锋利的刀尖抵上肌肤,身上的疼好过心里难受,他不会用匕首结束自己,只是想要划开一口子,让那腥臭的血液流些出来。
就在他想要用力地戳下去时,那熟悉的尖叫声在附近响起,手一停,只是一瞬,他重新套上鞘,将匕首藏在腰间,一甩衣袖,朝尖叫声飞去。
而这声尖叫声便是小不弃发出的。
她此刻正被一群黄蜂追赶着,擎禄赶到时,就看见小不弃在那里没头没脑地乱跑,那一刻,他竟忘记了难受,他一边向她飞去,一边脱下外衣,冲进蜂圈时,他立刻一手用外衣将小不弃的头包住,一手抱起她向溪水飞逃。
直到他们跳进溪水下,将身子藏在水下,那群黄蜂才离开,擎禄这才冒出水,松开按压着小不弃头的手才松开,立刻吼道,“怎么碰到你总是那么麻烦啊!”
可是,之前一直往上用力钻的脑袋一直没冒出来,擎禄心里一惊,该不会窒息了吧。
赶紧将人从水里捞起,平放在草地上,看着她苍白无生气的脸,擎禄用力地拍打她的脸,直到看见她呛出水来,睁开眼喘息,他才舒了口气,又继续吼道,“我不是让你在溪边清洗吗,你怎么又跑去招惹黄蜂啊?”
小不弃本就惊慌未定,又被擎禄吼,她心里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红着眼回声吼道,“还不是怕你跑了不管我,你要是不想管我,那就别说给我去找衣服啊,让我等不着就想去找你,去找你,结果头上就掉下一个蜂窝,害我被蜂追,你讨厌我,我还讨厌你呢!”
擎禄愣愣地听着,他一句话也插不上,一直到小不弃一口气用完说完,他才嘀咕道,“这蜂窝谁头上都不掉,就掉到你头上了,难怪谁碰到你谁倒霉,原来你就是个带霉气的,连蜂碰到你都倒霉,好端端窝也会掉下来……”
擎禄说得很小声,小不弃听不清,但是却能肯定他没说好话,她咬咬唇,从地上站起来,就要走开,却被擎禄一把抓住手,听到他喊道,“你去哪?”
“不要你管”,小不弃甩着手喊道。
“你以为我想管你啊”,擎禄没好气地喊道,再看她全身湿哒哒地,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拉着她往自家走了。
“喂,你要拉我去哪儿?”小不弃甩不开,只能被拉着走。
“我家!”擎禄不耐烦地说道,想着,她要是再扭着不肯走的话,他就直接把她打晕了拖着走,可没想到,她一下子就安静了,而且手还握紧了他的手,好像怕他会松手一般。
看见擎禄讶异地看过来时,小不弃顶着红眼回瞪了他,没好声地说,“看什么啊,你眼睛比我还红!”
小不弃的这句话让擎禄一下子转回了头,同样他也没好音地说,“你不看我也知我看你啊!”
小不弃噎住了,两人这才停下了嘴。
当擎禄拉着小不弃回到自己家时,他娘不在家,他找来一块干布,扔到她头上,拉着她走进自己的小睡房,又从箱里拿出两套干净的衣服,一套递给她,一套自己拿着,对她说,“我借不来女孩的衣服,爱换不换,随你”。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小不弃从他的手里夺了过去,然后听见她说,“我当然要换啊,你赶紧出去啊”。
擎禄他本来就是想让小不弃在屋里换,自己出去的,可是听见小不弃那一点不客气的语气,他就很不爽,“喂,你就不会客气一下啊”。
小不弃看了看同她一样全身湿哒哒的擎禄,飞着眼,低声说,“谢谢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