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冷淡催着上官寒烟起程。上官寒烟淡淡的道:“你知道不知道,从来都是别人找来碧水寒潭求我医治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冷淡冷眼看着他,道:“这是你说的,我跳了寒潭,你不必再说。”上官寒烟叹了一口气,道:“我是拿你没办法,脾气比我还古怪。”冷淡道:“快走,少啰嗦。”上官寒烟也不生气,走出茅屋门口,凝望着一池清水明如镜,寒气袭人,他撮唇呼啸一声,声音高亢悠长,远远的传了出去。
不一会,听到一声马嘶声,一匹神骏的白马奔来,亲热的依偎着上官寒烟,上官寒烟轻拍着白马的头,道:“上马,我们共坐一匹。”冷淡有些迟疑,道:“我自己有马。”上官寒烟沉下了脸,冷冷的道:“我的马可是千里宝马,你不是急着救人吗?”他一把拉她上马,喝了一声,白马飞驰。
冷淡从未与男子共剩一匹马,觉得难堪之极,鼻端传来阵阵男子气息,她心慌意乱,忍不住咳嗽起来。上官寒烟似笑非笑,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又咳起来了。”冷淡甩开他的手,道:“我不是你的马,不要碰我。”上官寒烟唇边泛起笑意,目光闪动。
正午,雪花满天飞。
马云娘一直守在杨柳的床榻边,神情有些焦虑;今天是第三天,如果冷淡赶不回来,杨柳就毒发身亡。唐门毒是无人能解,除非是本门弟子。杨柳脸色蜡黄,呼吸似有似无,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
忽然,马云娘的心头一跳,感到一股杀气;她长鞭在手,走出房门。门外站着一位银白色丝袍的神秘人,露出一双恶毒、阴沉的眼睛盯着马云娘!
马云娘冷笑一声,道:“是那条道上的朋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神秘人阴阳怪气的笑了笑道:“老太婆,你不用激将法,我不上你的当。”马云娘的眼角在跳,沉声道:“你是谁?想干什么?”神秘人道:“我在等人,你不也在等人吗?”马云娘道:“我等的人不知道与阁下有什么关系?”神秘人哈哈一笑,道:“恰巧有一点关系,那妖女已经被老夫杀了,杨家小子活不了啦。”马云娘面色微变,冷冷的道:“你在哄谁呀?老妇人一把年纪了,事情还是看得清楚的,你若杀了她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神秘人瞳孔收缩,阴恻恻的道:“我在等你出手。”马云娘冷笑道:“你可知道她是谁?有那么容易被你杀了?”神秘人不屑的道:“哼,她是谁?只不过是人人诛之的妖女。”马云娘放声大笑,道:“你真是白活了一把年纪,有眼不识泰山。”神秘人眼里有怒色,道:“她是谁?怎么有眼不识泰山?”马云娘一字字的道:“她是凤凰山庄的后人!冷家的凤凰剑阁下有听说过吧?”神秘人全身僵硬,目光直直的盯着马云娘,良久才哑声道:“老太婆,她真的是凤凰山庄的后人?”马云娘冷笑道:“当然,如果你与她有打斗,死的是你,而不是她。”神秘人闭口不语,目光变化莫测,马云娘看着他,又道:“凤凰剑号称天下第一剑,即使是神剑公子也未必能胜,你就更不用说了。”神秘人呆立当头,神色复杂,喃喃的道:“原来妖女是凤凰山庄的后人,凤凰剑的传人。”
马云娘沉声道:“你跟我对招,老妇人奉陪,动手吧。”神秘人看了看天色,拂袖道:“今日不叨扰你了,改天再来。”身形飞起,一闪而逝。马云娘暗暗心惊,这神秘人的轻功如此高,武功更不在话下。
一团白影风驰电掣的飞来,直逼马云娘;她不及细想,长鞭劈出,卷向白影。一条人影掠起,一只手接住鞭尖,白影停了下来,是匹神骏非凡的白马。来人一男一女,男的俊秀孤傲,女的冷漠美丽;鞭尖被男子捏在手中,看着马云娘,他们正是冷淡和上官寒烟!
马云娘撤了长鞭,大为惊喜,道:“冷小姐,你回来了。”冷淡点点头,道:“嗯,希望还来得及。”上官寒烟冷哼的道:“你是神鞭婆婆?”马云娘喜出望外,道:“医仙也来了,冷小姐面子真大。”冷淡漠然置之,径直进了房间,去看杨柳,道:“还好是活着。”上官寒烟看了一眼杨柳,道:“他是谁?”冷淡冷冷的道:“这与你有干系吗?”上官寒烟道:“当然有,我从不医无名人士。”
冷淡冷视他,道:“你最好遵守你的诺言,否则我会让你去阴间里做医仙!”马云娘见二人说话越来越僵,忙接口道:“现在是救人要紧,医仙医术超人,一定能解唐门毒。”上官寒烟傲然道:“当然,这世上还没有难得到我的病人。”冷淡道:“那好,你在这里医治他,婆婆在这里帮忙,我在外面等着。”
上官寒烟看也不看,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根银针插在杨柳胸口上,道:“不急,你留在这里,婆婆在外面就行了。”冷淡不理他,转身欲走。上官寒烟冷笑道:“我若一不高兴,我就不医治他,让他毒发身亡。”冷淡回首看他,目光冷若冰霜,道:“我会让你陪他一起去的。”上官寒烟负手而立,道:“也好。”马云娘是过来人,心里雪亮,一眼看出二人神情微妙,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好,好。老太婆外面守着就行了。”
冷淡出了房门,将上官寒烟恼怒的眼神关在里面。她坐在院子里,看着屋檐上晶莹剔透的冰棱,轻咳一声;她的脸色苍白无血,略带疲倦,几日的奔波让她劳累不堪。过了半个时辰,冷淡起来走到窗前看了看,只见杨柳**着上身插满了银针,上官寒烟手法轻灵飞快,认穴精准,的确不同凡响。
她心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返身跃马离开。她没有跟房间里的人说一声,独自走了。
傍晚,寒风料峭。
山峦洁白,树林染上寒霜,树梢在风中摇曳;积雪下的小木屋显得孤单、寂寞与宁静。
冷淡站在木屋前静静凝视,面容冷漠,神情带着忧伤。木门呀的一声打开,走出一位白衣如雪,温柔从容的公子,面露淡淡笑意,一双明亮的眼睛的注视着她!冷淡的心突突地一跳,二人四目相对,却相顾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江无痕柔声道:“我知道你会来的。”冷淡神情冷漠,冷冷的道:“会来又怎样?你可以把我赶走。”江无痕微笑道:“我在等你,进来吧。”
冷淡走进木屋,陈设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她坐在木椅上,咳了一声,轻轻的道:“我受了伤,来小木屋疗伤的。”江无痕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是旧伤作痛么?”冷淡冷然一笑,道:“不,是碧水寒潭的水,伤了肺。”江无痕道:“你去找医仙上官寒烟?”冷淡道:“你怎么知道他?”江无痕淡淡一笑道:“江湖上谁不知道医仙,知道他的人不少。”冷淡缓缓的道:“我从百花谷出来,遇见了杨柳,他被人追杀,我救了他,然后他中了四川唐门的毒针,唐门门户有变,我只能去找上官寒烟救他,所以,上官寒烟只说了一个条件就会去救杨柳,我就做了。”
江无痕看着她道:“医仙脾气古怪,必然是极其为难的条件叫你做是不是?”冷淡漠然道:“是,他叫我跳进寒潭水中半个时辰后上来,他就跟我去救杨柳。”江无痕心在痛,道:“寒潭的水奇冷彻骨,从来都没有人敢下去过。”冷淡淡淡的道:“我一跳下去,没想到他把我救了上来,他答应了救杨柳。”她咳嗽几声,又道:“他说我寒潭水伤及肺,可能会咳一辈子都不会好。”江无痕心中无限怜惜,叹息道:“人人都说你是妖女,滥杀无辜,谁又知道你的善良比谁都多?”
冷淡道:“我不在乎别人说我什么,我走之前上官寒烟为杨柳医治,也许现在都没事了。”江无痕道:“你没跟他们说你走了?”冷淡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想走就走,与他们有何干系?”江无痕笑了笑,道:“还是这个脾气。”冷淡瞧着他,道:“你怎么从百花谷出来了?”江无痕悠然笑道:“我想走就走,谁能拦我?”冷淡哼了一声,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