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发现的?”盛森的声音在颤抖。
“两个星期前。”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现在也不晚。”
“棠棠,”盛森把叶棠扯进怀里拥住,他说:“棠棠,别怕,我陪你一起去看医生。”
“看过了,”叶棠轻声地说:“医生说要需要做手术,切除子宫。”
盛森的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抖动,他放开叶棠,强做镇定地说:“我们去看最好的专家,我们去国外……”
“我爸爸已经找了国内最好的专家,Alex也帮我咨询了国外的专科医生,所有的医生都说,我的情况只有切除子宫这一种方案。”
盛森感觉自己的头像要炸裂一样,耳边嗡嗡作响,他用额头抵住叶棠的额头“棠棠,你别怕,我陪你去做手术,你会没事的。”
“你知道切除子宫意味着什么吗?”叶棠的声音痛苦哀伤:“我们不可能会有孩子了,永远不可能会有。”
“没有就没有,”盛森的声音压抑黯哑,“反正我也不喜欢小孩子的。”
“别骗自己了,”叶棠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你喜欢的,你亲口说过。”
是了,度假的时候叶棠刻意和盛森聊过这个事情,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他说他想要个和她一样的女孩,他说他要把她宠成最可爱的小公主……原来她一直都在试探他。
“所以,阿森,我们分手吧。”
盛森惊惶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叶棠又重复了一遍,“阿森,我们完了,不是我们不够用心不够坚持,而是老天爷,”叶棠伸出手指指向上空的某处虚无,“老天爷不给我们机会,我们输给了命运,我们完了……”
“不,我不分手!”盛森恐惧又慌乱地说:“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棠棠,”他竭力地想解释,“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你说要做手术是吗,安排手术时间了吗……”
“阿森,”叶棠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就算你不在乎,你的家人也会在乎,盛家三代单传,你爷爷奶奶还等着抱孙子呢。”
“他们和我没关系,我已经离家出走了,我可以自己拿主意……”
“就算你离家出走了,他们也不会永远和你没关系,”叶棠清醒地说道:“我和你在一起,从没想过他们是否会接纳我,我不在乎,可是我们不可能有孩子,这已经超过了他们能接受的底限,他们一定会拼命地用尽各种手段来分开我们,阿森,你一路顺遂,而我却见过太多人情冷暖,我现在就可以想象的出来,他们的手段和嘴脸,他们会不停地骚扰我,逼我或者求我,让我离开你……”
“你不要担心。我会挡在你前面的!”
“阿森,我爱你,可是说到底,我更爱我自己,”叶棠的眼泪纷纷坠落,“我不愿意让自己面对那必将到来的难堪和尴尬,我不想让自己陷入那份永不能解脱的折磨中。”
叶棠用掌心抹了下脸上流淌的泪水,恳切地看着盛森说道:“阿森,人生漫长,爱情就算再美好也总有消逝的一天,它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你看,爸爸那么爱温晓棠,可是温晓棠不在了,他也会和其他女人结婚、生儿育女。总有一天你也会渴望有个完整的家,有活泼可爱的孩子,你的血脉能够得到延续,你所奋斗的事业能有接班人,这一切,我再也给不了你了,我们没有未来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盛森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你在我身边我才有家,没有你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了!”他疯狂地搂抱住叶棠,把头埋在叶棠的肩上痛哭失声。
叶棠任由盛森抱着,他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衣服,她轻轻地说:“我要是得的是绝症就好了,一年、两年我就会死掉,我死掉了你还可以重新开始,真可惜,并不是,我还死不了,活着就要面临痛苦,活着就要做出决断。”
她抬起头,大力地推开盛森,冷酷决绝地说道:“盛森,我请你冷静下!你像现在的我承诺未来,你认真思考过那未来你真能承受吗?你真的不会后悔吗?你真的负担得起吗!”
盛森的眼泪不停地滚落,他吸了吸鼻子刚想开口,又被叶棠打断:“我们那么了解彼此,将来只要你有一点点后悔的念头,我就万劫不复了,你明不明白?”
“所以,现在分手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最明智的选择。”叶棠擦了把眼泪,从手上用力地摘下盛森送她的定情戒指,把戒指放到茶几上,然后转身去餐厅拉出行李箱,“我先回我爸妈那了,你不用送。”
原来她早就打包好了行李,她早就做出了决定,叶棠往门口走去,盛森上前抓住她握行李箱的手不肯放,她看向他,他拼命地摇着头,泪水纷纷坠落。
叶棠的泪也一直不能停歇,可是她仍那么冷静那么决绝,她一根根掰开盛森的手指,“放弃吧,阿森,你留不住我的,以前留不住,现在也留不住。”
***
叶棠拖着行李箱回到叶家,叶父叶母正在等待,他们原也是早就接到女儿电话说今天晚上会回家。俩人看到女儿满脸泪水也没有多问,何佩兰只是说:“棠棠,饿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
“妈,我不饿,我想早点休息。”
“好,那就早点歇着吧。”叶俊山和妻子对视一眼,赶紧说道。
直到回到房间,叶棠才允许眼泪畅快地奔涌而出,她捂住心口,那里破了个洞,有血汩汩流出,疼得她要窒息,可是那个血洞却是她亲自动手剜的,要怎样,要怎样才能不这么疼啊,她无声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