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日子过得悠闲又散漫,叶棠和盛森都有些乐不思蜀。
有时候俩人一起帮着杨大鹏去采摘猕猴桃,有时候盛森跟着杨母一起学做酸汤鱼,杨大鹏的儿子更是天天围着叶棠转,一会儿要姑姑和他一起画画,一会儿又要姑姑给他讲故事。
盛森也是第一次发现,叶棠那种高冷的个性竟然也能和小孩子相处融洽,而且完全没有什么异性恐惧症。
何佩兰打电话给女儿叶棠,询问她在修文的情况,“外婆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
“贵州那边有没有降温?”
“是有一点降温,不过不会很冷。”
“衣服带的够不够?”
“带了厚衣服了,”叶棠答:“妈,你不用担心。”
“嗯。”母女二人都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气氛有短暂的冷场。
“你和爸爸最近身体还好吧?”叶棠没话找话似的问道。
“都挺好的。”
俩人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题,按照以前的习惯,静默一小会儿后双方都会找理由挂断电话,结束这种尴尬的聊天。
可是这次叶棠不想。
沉默了一会儿后,叶棠忽然低声说道:“妈妈,我终于知道了,就算外婆知道我不是她的亲外孙女,她……她也会爱我的……”
有片刻的停顿,叶棠听见电话对面传来轻微的哽咽声,何佩兰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孩子,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为这个事情苦恼,妈妈竟从来不知道你的心结……”
叶棠的鼻子发酸,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哭着说:“妈妈……我再也不害怕了……”
“对不起,”何佩兰伤心地痛哭,“对不起,棠棠,这些年妈妈对不起你……”
不远处的盛森看见叶棠举着手机不知道和谁通话,却哭得脸皱成一团,赶紧跑过来,抽出纸巾帮她擦掉眼泪鼻涕。
自从来了贵州,她的眼泪似乎就没停过,原来的她像块千年不化的寒冰,冷酷、尖锐且锋利,可是现在这块寒冰忽然化作了水,化作了泪。
盛森刚想换块纸巾帮叶棠擦眼泪,却被叶棠一个使力抓住了他的手,叶棠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似乎想从中汲取什么力量,盛森能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和手心的冷汗,他用更大的力量回握住她。
“妈妈,”叶棠轻声说,“妈妈,不要说对不起,说你爱我吧,说你爱我,好吗?”
盛森看着女孩泪水涟涟的面孔,她的表情既哀切又热烈,既渴求又坦白,她第一次坦白地索取爱,第一次强烈地想要被爱。
“我爱你,”何佩兰发自内心痛苦又热烈地哭着喊道:“我爱你,棠棠,我爱你,囡囡,妈妈爱你!”
叶棠同样哭到气短,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她对着电话那端的何佩兰喊道:“妈妈,我也爱你!”
这经年隔阂磊砌的冰墙,只有热烈的泪才能融化;
这经年疏远织就的藩篱,只有沸腾的爱才能破除。
这是叶棠第一次主动偎进盛森的怀抱里,她在他怀里哭的精疲力竭,哭的那样用力那样畅快。
那些眼泪穿过盛森的衬衣,从皮肤一直渗透到他的心脏,他紧紧地拥抱着怀中的女孩,祈盼从此刻起,她的生活中只有明媚再无泪水。
***
盛森也接到过一次来自夏圳的电话,夏圳听到盛森愉快的声音,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埋怨,“听声音你心情不错哦,哎,你说跑路就跑路,你休假就把我喊回来,老大,我也在休婚假好不好,难道你的假就比我的假重要?”
叽叽呱呱发了半天牢骚后夏圳才说正事,“算了,这茬先揭过不说了,有件急事,今天你大舅舅——大BOSS突然把我叫过去,说要升我做经理——就是你的职位,我想问问什么情况,你是要高升了吗?”
盛森沉默了一下,然后答道:“没有。”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圳疑惑地问。
盛森轻描淡写道:“情况很明显,我被fire了。”
“你被解雇了!”电话那头的夏圳吃惊的大喊,“什么情况?”
“我和我外公的谈判失败,应该是我外公授意我大舅舅这么做的吧。”
“什么谈判?”夏圳忽然想起来热吻视频问道:“关于叶棠的?”
“嗯。”盛森平静地说:“没事,既然升你做经理你就去做,我负责的那些项目你也熟悉,也不存在什么移交问题。”
“等等,”夏圳还在理清思绪,“所以你现在因为和叶棠谈恋爱被你外公解雇了,那你要回盛家吗?”夏圳问。
“我爷爷反对的更厉害好吗?我想他们在我的事情上一定达成了某种默契。”
“靠,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因为谈恋爱被顾盛两家逐出家门了?”夏圳忽然想到重点,“喂,你和叶棠到底成了没?”
盛森看看远处和小孩玩的开心的叶棠,她的脸庞红润,笑得很大声,所有的阴霾和尖锐都消失不见了,他声音不自觉的放柔道:“还没,不过……”
“所以,你现在为了一个还没追到手的姑娘就被逐出家门了!”夏圳打断盛森的话大呼小叫道:“我靠,这什么情况?”
“不管什么情况,升你做经理你就安安心心去做,”盛森倒是十分平静,“和我外公谈判失败后,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其实我到恒泰也只是为了接近棠棠,你也知道我对地产业的兴趣并不大,我更喜欢从事科技行业,只是没料到我外公的手段这么霹雳……”
“怎么,他老人家还使了什么其他手段?”
“他老人家说在苏富比的秋拍上看中了一款黄钻胸针,要送给我外婆做礼物,可是他的账号暂时有点问题,所以让我转八百万给他先应急,然后我就转了,那是我工作到目前为止个人的大部分积蓄。”
“呃?”夏圳不可置信地说:“你就没怀疑,你外公是恒泰的老董事长,他会缺这点钱,他要是真缺钱你大舅舅还能不转给他?”
“正因为知道他老人家不缺钱才没怀疑呀,”盛森苦笑,“没想到他老人家这么早就谋划好了。”
“你这就叫终日打雁被雁啄,活该!”夏圳解气道,想想又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呀,”盛森想了想,“还没想好,我一直有自己创业的考虑,心里也琢磨过几个项目,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思考下。”
“那你现在日常开销怎么办?”没办法,穷人家的孩子总是想的比较周全。
“没事,虽然大额存款被骗走了,但我手头还有十几万,名下还有个公寓,够用了。”
“靠,”夏圳又气道:“看来那句话说的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