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很头疼,回去上班肯定要被指指点点——天啊,她真想把当时冲动的自己给掐死——正在此时她接到杨大鹏的电话,原来贵州老家要开发乡村旅游,外婆的墓地要迁到政府统一规划的墓园去,杨大鹏告诉她已经定了起坟的日期,到时候少不了有一番拜祭和法事。
叶棠当机立断,休年假、飞到贵州、去拜祭外婆,她马上给刘姐打电话,拜托她代为请假,刘姐满口应承,最后还不忘问了一句,“小叶啊,你不会为了那个视频不好意思来上班了吧?”叶棠瞬间觉得休年假的决定无比正确。
第二天叶棠赶飞机到达贵阳龙洞堡国际机场,一到出口就看到杨大鹏激动地冲她挥手。杨大鹏脸庞黝黑身材高壮,接过叶棠的行李笑容爽朗地说:“和照片变化好大,我差点没认出来,棠棠,我们在前面那个肯德基歇一会,我还有个客人要接。”
杨大鹏把叶棠带到肯德基,又点了饮料小食,俩人边喝边聊。
“大鹏哥,你是要接去你们那旅游的客人吗?”叶棠揣度。
“见了你就知道了。”杨大鹏憨憨地笑。
俩个人闲聊着约莫等了一个多钟,杨大鹏让叶棠稍作等候,起身去接另一个客人。
听到脚步声走过来,叶棠抬头,看见穿着亚麻衬衣嘴角噙笑的盛森向她走来,一旁的杨大鹏憨憨地摸头微笑。
她震惊地看向俩人,一口饮料直接倒呛入肺,让她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盛森上前帮她拍背,笑着问:“见到我这么激动?”
“阴魂不散!”叶棠边咳嗽边吐槽。
杨大鹏开了辆QQ来接二人,后备箱空间小,杨大鹏只好把一个行李箱放到副驾驶位置,于是盛森和叶棠俩个人只能挤在后排座了。
出了机场,上了高速,杨大鹏拉话道:“阿森,棠棠,你们来的还不算晚,赶得上家里种的猕猴桃成熟,要是再早点,赶上金秋梨上市,就更有口福了!”
后排座的俩人淡淡地应和,杨大鹏看俩人情绪不高,奇怪地问:“棠棠,你不觉得惊喜吗?”
“惊喜啥?”叶棠莫名地问道。
“阿森特意让我保密,不告诉你他也飞来贵州,说要给你个惊喜,要我说,你们俩个人既然都谈朋友了,一起过来就好了,还神神秘秘地搞什么浪漫,你们城里人讲究真多。”
叶棠狐疑地看了眼旁边的盛森,说:“大鹏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我们都那个了,怎么不是那种关系?”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悄悄在叶棠耳边响起,他什么时候靠近她的?
“我们哪个了?”叶棠咬牙小声地警告,“离我远点。”叶棠示意盛森坐回原来的位置。
杨大鹏见二人眉来眼去,更加肯定俩人正在谈朋友,正好车子驶进一个加油站,他下车去加油缴费,车里只剩下盛森和叶棠俩人。
盛森马上大声指责道:“棠棠,你不是想那个我之后就始乱终弃吧?”
“我怎么你了,我不就亲了你吗?后来明明是你……”叶棠不堪其扰怒道。
“那……那……那……”盛森像抓住了什么有力证据一样,用手指着叶棠道:“你自己承认了,是你主动亲的我,你要对我负责!”
“那你还主动亲过我呢?”叶棠为了扳回一城开始口不择言。
“所以我也会对你负责。”盛森贱兮兮地放低声音暧昧地说道。
“我不用你负责,”被带进沟里的叶棠奋力挣扎,“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不行,”盛森坐正身体,义正言辞道:“发生了的事怎么能当从来没发生过呢,我们还是互相负责好了。”
***
到了杨家,一家人都出门来迎接盛森和叶棠,杨大鹏已娶妻生子,老婆是本地人,儿子五岁多,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盯着盛森和叶棠看。
杨大鹏的爸妈热情地招待叶棠和盛森,和俩人话了会家常,杨大鹏又带着叶棠他们去看她设计的乡村别墅。
房子已经基本盖好,叶棠在设计时既参考了现代建筑的设计理念,又结合了贵州传统苗居建筑的特点,整栋房子红墙灰顶,依地势而建,旁边还植了俩株长势婆娑的树木。
杨大鹏说:“这棵树是李树,结的是我们修文有名的郭田酥李,这棵是梨树,过几年就能挂果了。”
盛森心驰神往,“春天开花的时候一定很美。”
“那是。”杨大鹏又说:“我们龙塘村的人看我房子修的这么漂亮,各个都来向我取经,我说我妹妹是城里的大建筑师,专门帮我设计的,他们羡慕的不得了,非要我把图纸给他们一份,我说我得问问我妹妹才行,正好你就来了。”
叶棠没想到自己的设计还受到了村民的追捧,有些不好意思道:“他们喜欢就给吧,只不过房子的设计还是要跟地形、环境匹配才好。”
三人边走边聊,杨大鹏对着院子比划,“等这边新盖的房子装修好,我们一家都搬过来,再把老房子推倒重建。”叶棠又发挥建筑师的专长,和杨大鹏讨论起如何重建的事宜。
这边正聊得起劲,杨大鹏的爸妈和老婆已经准备好一桌丰盛的饭菜,招待叶棠和盛森入席。
杨母说:“都是家常菜,自家养的鸡种的菜,水库里现捞的鱼,也不知道你们俩个吃不吃得惯?”
“当然吃的惯,”盛森说,“这些有机食品新鲜又美味,我们平时都吃不到,这次叨扰舅妈了。”
叶棠夹了一筷子鱼,吃进嘴里一股熟悉的酸酸的味道,她的眼眶发涨,一股酸酸的热浪也跟着涌进眼底,杨父问:“棠棠,怎么了,辣到了吗?”
“不是,”叶棠哽咽,“……是外婆的味道。”
“可不是,这道菜还是你外婆教会舅妈的,”杨母又夹了一筷子鱼放到叶棠的碗里,“孩子,喜欢就多吃点。”
叶棠点点头,拭去眼角的湿润。
晚上叶棠跟着杨母一起去收晾晒在老房子天台的地瓜干,杨母一边捡拾一边絮絮地说道,“每年你外婆都买好多紫云县的地瓜回来自己晒地瓜干,邻居们问,李阿婆,你吃得了这么多地瓜干吗?你外婆就说,我外孙女最喜欢吃了,我晒好了给她寄到城里去……”
叶棠闻着鼻端香甜的地瓜香气,眼前浮现出一个瘦弱的佝偻着背的老人家的形象,悄悄地擦去眼角的泪痕,杨母看她的样子赶忙道:“不说了不说了,舅妈糊涂了,白白惹你伤心。”
“舅妈,你说吧,多说点,我想听。”叶棠恳求。
“哎,”杨母叹口气,接着说道:“你外婆回来以后总记挂着你,平时看天气预报都是看深圳的,天气预报里一说要下雨了要降温了,她就念叨,不知道棠棠有没有加衣服有没有冷着冻着……”叶棠的眼前渐渐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