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时光终于让盛棠大脑中那根紧绷的弦松懈下来,李心悦的冷言冷语比之被全班排挤只是小巫见大巫,她衷心期盼假期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还有半个月就到农历春节了,盛天齐按着父亲的意思去外省出差一个星期,也在年前赶了回来。
他走进偏厅想去看看那两幅油画,却发现挂油画的位置换了一幅万马奔腾的国画。
盛天齐气急败坏地问:“我那两幅油画呢?”
平姨正在客厅摆放年桔年花,闻言回答:“先生,那两幅画老先生让收到库房去了……”
盛天齐急急忙忙去库房,一番搜寻终于找到那两幅油画,玻璃罩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画布脱出画框,边角都破损了,画布中央还被老鼠咬破了几个洞,盛天齐心痛不已。
他怒气冲冲地带着两幅油画回到客厅,看到盛老先生,压抑着怒火质问:“爸爸,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的画丢到库房去!你看看,都被老鼠咬破了!”
“两幅破画有什么好珍惜的,你看看这幅骏马图……是刘勃舒大师的作品,我在拍卖会高价拍得的,气势多恢弘……”
盛天齐的声调已经变了,他的嘴唇哆嗦着说:“你懂什么是艺术,你就是个暴发户,你连人的感情都不懂!”
盛老先生虽然不同意儿子经营画廊,但平时也爱附庸风雅,虽然什么画看在他眼里不过都是色彩斑斓的一堆线条和色块,无非是价格高的就是好货色,但素来最恨人家说他没文化、暴发户。
当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咆哮道:“就你懂,就你那两幅破画白送人家人家都不要!休想挂在我的客厅里!”
盛天齐气极,暴怒之下提着两幅画就奔出盛家大宅,直到过年前一天才回来,父子俩稍微修复的关系又濒于破裂。
整个春节过得剑拔弩张,两父子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火药味十足,杨曼云和盛老太太中间多次斡旋也无济于事,还好没再发生什么大矛盾,整个年算是平平安安地过去了。
过了春节,大年初八是盛森的生日,这次没有像盛棠生日那样大肆铺排,按照往年的习惯在五星级酒店定了包间吃饭。
顾盛两家都全家出动,看得出来顾家长辈对盛森这个外孙很是重视,盛森和表兄妹们也感情深厚。
菜色都是捡盛森喜欢的点,因为盛森海鲜过敏,整桌席面没有一碟海味,让这家拿手烹制海鲜的大师傅完全无用武之地。
吃完蛋糕,一班孩子去顶楼放烟花,大人去茶室喝茶。
顶楼风大,盛棠回包间取外套,刚走到屏风后,听见顾老太太和儿媳正在聊天。
“盛森这孩子最让我操心,他心思深沉细腻,比一般孩子成熟,上次海鲜过敏的事情后我总担心他还是心有芥蒂,不能释怀……”
顾太太安慰道:“妈,你放心吧,这次看见阿森,和他异母妹妹不是也玩的很好嘛,听梅姐说他对这个妹妹关爱有加,感情特别好。”
“那就好,哎……”顾老太太长叹一声,“博雅走得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都碎了,她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我们要替博雅看顾好他……”
回到家盛棠才把生日礼物送给盛森,是一只风铃,寒假里盛棠躲在房间里自己编的,整只风铃都是用长长短短的小木棍做成,只在末端坠了几颗小小铃铛,手一拂过叮咚作响。
“是我自己做的……我第一次做,不太好看……哥,你喜欢吗?”盛棠期期艾艾地问。
盛森说:“送我这么多木头啊……这样我真的不缺木了,我很喜欢,棠棠,谢谢你!”
春节过后,王师傅就辞职回老家颐养天年了。
杨曼云觉得梅姐和平姐都是顾博雅用过的,特别梅姐还是从顾家带过来的,佣人和自己不贴心,因此极力想在盛家安插自己人,便推荐一个认识的小伙子来盛家当司机,难得盛老太太和盛天心也没有反对。
小伙子姓刘,叫刘志杰,人很精神,办事利索,开车也还稳当,盛家年长的喊他小刘,盛森他们就叫杰哥。
无论多希望寒假过得慢一点,假期终于还是结束了,盛棠回到了让她恐惧和窒息的学校和班级。
学校新来了一个教导主任,是从内地名校调过来的,人很严肃,不苟言笑,一上任就主抓学校纪律,作风严格狠厉,要求班主任老师都要提前一小时到校,还狠狠地处理了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一时间无人敢拂其缨。因其姓肖,一出手“非死即伤”,做派很像热播电视剧中的西门吹雪,故人送外号“西门吹箫”。
因为盛棠所在的班级纪律松散,“西门吹箫”找张老师和盛棠谈了几次话,无奈同学们不配合,纪律一直不见好转,还经常有同学找张老师投诉盛棠,张老师也慢慢失去了耐心,对自己选择盛棠做班长产生了怀疑。
五月末,学校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市教育局督导组校园评估检查各项事宜,早操也是检查项目之一。
“西门吹箫”对自己上任后面临的第一次教育局评估检查高度重视,要求所有学生必须穿校服参加早操,各班班长出列领操,务必整齐划一。
因为突击检查,时间不定,“西门吹箫”高度紧张,每天都要亲自检查早操情况,偶有没穿校服或者动作不到位的同学都被他叫到教导处批评罚站,整整半个多月整个小学部人心惶惶,督导检查组也没来。
那个星期一的早晨盛棠起得迟了,本来就急急忙忙,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校服,于是冲下楼去问平姨。
平姨一脸歉疚地说:“棠小姐,昨天晚上我想帮你熨一下校服,家里的蒸汽熨斗坏了,我就找出以前的老熨斗来,没想到一下子把衣服烫糊了,后背还破了一个大洞……”
盛棠把校服拿过来一看,后背一个大洞边缘黑乎乎的焦掉,穿着出列领操肯定被同学们取笑,不穿被“西门吹箫”抓个现行也要惨烈牺牲,急的抓耳挠腮。
盛森看见她这样帮她出主意,不如穿寒假买的那件阿迪达斯运动衣,和校服有七八分相似,再说今天教育局督导检查组也不一定来,盛棠无奈只得穿着阿迪达斯运动衣充数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