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青慢悠悠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屋子里谁也没有,但是周围很干净。她的怀里空落落的,便急忙找爸爸的骨灰盒。接着她发现就在床头柜上,她才安心,对着骨灰盒默语:
“爸爸,咱们回家了。你终于能和妈妈团圆了。”
说完,又不自觉流下眼泪。时青不是一个爱流泪的女人,她很坚强。她吃过很多的苦与痛,虽然很委屈但都一笑而过。只是父亲的去世,让时青像一条水里的鱼,自己把自己淹没。时青知道这是一个坎,她必须自己过。
于是,她默默擦干泪水,开始回忆自己好像倒在院子里,迷糊中接过电话。但后面就一点也不记得了。
正在砸脑袋中,她听到在院子里有人。时青恍惚地站起来,外面的阳光太大,她眼睛睁不开,只看见一个背影不停晃动,她开口,声音嘶哑地说:“请问你……?”
付子都正在运动,听到时青的声音后,慢慢停下来,深呼几口气,回头看向她,冷淡地说:“我救了你。”
时青立马僵住身体,话说不出,被冷呛得只是猛烈地咳嗽。
付子都看她扶着门框,苍白无力的脸慢慢被呛红,他故作镇定在院子里一动不动,淡淡地说:“我从不救人第二次。”
时青的脸爆红,只是尴尬地捂着嘴,希望停止咳嗽,或者声音小点。
付子都看着她瘦小的身体抖成秋风里的落叶,终于装不下去了,酷酷地转过身去,嫌弃地说:“你先躺下,我给你煮了饭。”
时青更尴尬地不知所措,又不好再度开口。她还是第一次在分手后与他正面交谈。虽然,自己以前曾经偷偷看过他,也有发过短信给他的旧手机。但是,她从来没有真的违背过自己的誓言。
这次的相见,让她措手不及。而且还是她如此不堪一击的时候,最渴望他的时候。难道是天意如此,时青的脑子想不透。
她坐在硬木床上,又皱着眉头想:“那么昨天的电话不是许明昌,是他。所以,许明昌呢?”
她走的时候太过混乱,只是觉得自己太过悲伤,也不想打扰许明昌,她就决定一个人抱着骨灰盒回老家。但是,她不能以明星的身份。所以,只是带了一些必备品,乔装一下变成原来的自己——一个乡村姑娘,写了一张“我回家了”的字条留给许明昌的桌子上,就走了。
但是刚刚坐车去北京站时,手机就被挤掉跌碎了。后来在路上为了挤一辆下乡的客车,把跌碎的手机和钱包都挤掉河了,进了水又不能用了。
还有的就是以前翻盖手机,只存了付子都的旧号。她打过一次又立马挂掉,因为害怕那个号已经是个空号。
所以,一直没机会打电话给许明昌。不知道许明昌会不会着急发疯。时青想到这,就急切地找手机,看能不能用。
付子都端着粥过来时,就看见时青在翻包。付子都低沉着声音,说:“不用找了,开不了机。”
时青颓败地停下来,不知怎么办的表情,很呆。付子都就又说:“你怎么不问问我?”
时青转过小脑袋,望着他,说:“你有没有?”
付子都觉得在找自我麻烦,便脸色不善地闭上嘴巴。
时青戳着自己的头,痛苦地呻吟:“头痛。”
付子都冷哼着说:“能不痛吗,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时青吓住了,呆呆重复道:“一天一夜”
付子都内心深处在翻白眼,但是表情很严肃,一副标准的不想多谈的医生表情,说:“请把粥喝了。我不喜欢病人拖沓”
时青很为难地,很小声地,说:“那能借手机打个电话吗?我怕经纪人着急。”
付子都这下生气了,把碗嘭地一放,说:“爱吃不吃!关我屁事。从头到尾,是我有病。”
时青看着满脸怒火的付子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眼泪一下子纷纷扬扬地掉下来。她立刻地把头撇向一边,流着眼泪,默默地悲哀。
付子都本来是冷酷的表情,俨然一座孤傲的“太平间”。此时此刻,看不下去了。他默然无声,用大手把时青的脸掰回来。时青反抗着。
付子都不顾她的反抗,只是使劲擦去时青的眼泪,又端起碗,一本正经地一勺一勺喂她。
空气里的气压很沉重,谁也不说话。
等时青吃完后,付子都才僵硬地说:“我都通知他了。他告诉你,可以休息一个月,以后再说工作,身体是本钱。”
时青的眼泪并没有被付子都擦完,在吃饭的过程中一直流,流到付子都没有任何脾气,只是在想这个人什么时候对他流过这么多的眼泪。就连他暴怒中无意说分手时,她都是从头到尾的决绝陌生。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败在女人的手里。于是,真的分手了。
付子都端着碗出去时,背对着时青,长叹一声,说:“对不起,你不要再哭了。”
时青在泪眼里看着付子都的背影,多年的委屈,刚失去爸爸的痛苦,和深沉的思念都化作眼泪,止不住的眼泪。
时青哏着声音,说:“我不想哭,但是忍不住。”
付子都看向天边的白云和远处的绿树相互缠绕,突然理解为什么男人会喜欢有个女人为你哭泣。这是个恶趣味,但是男人很得意。所以他顿时心情不再太差,就凉凉地说:“那就哭吧,全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