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魔女”一事,宇轩并没有多想,而是找了块净土,将黑豹精葬下,觉得妖也是有尊严的,和人没什么分别,人死了要下葬,妖也一样。
越往山顶走,他越觉得憋闷,不知怎的,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名之气堵在胸口。莫非是空气稀薄,身体不适?正想着,闷得停下脚步,弯下腰,扶着石壁吃力地喘了几口粗气。
过后强忍着痛苦沿盘旋的山路绕了几圈,穿过一片围满了藤蔓和触手的羊肠小道,几株含苞待放的蔷薇正倚着山顶入口,像在迎接他一样。自他出生以来,还未见过这么美的花,他停下来,矗立了一会儿,花香使他胸口稍稍舒适了一些。
山顶冒出一颗参天大树,巨大的枝干长出鲜嫩的叶子,每一片都有巴掌大小,散发着浓郁的自然气息。大树周围还有小树点缀,但每一棵都一眼望不到头。巨树之下,突出的是一片散发着蓝光的土地,土地上有几株仙气四溢的植物。浑身雪白,细长茎秆,棱状枝叶,在微风的吹拂下抖动着,如几位下凡的仙子,正手拉着手,在雾气缭绕的瑶池边展露撩人的舞姿。若它们还不是仙雾草的话,恐怕再无第二种可以配得上此名字的植物了。
然而并没多少时间欣赏,一场战斗蓄势待发,两个女人正在对峙,一个是受伤的玲珑,另一个是长相怪异的妖族女性。它头顶生出尖耳,白色毛发稀松而凌乱,墨绿眼球发出寒光,尖牙外露,粗臂末端生着不能称之为“手”的利爪。
“低劣的人类,胆敢蔑视神灵,杀!”
妖怪愤怒的目光投射到玲珑身上,有着想把她撕成碎片的冲动。若风般杵在玲珑面前,尖牙利爪一齐上,正好卡在玲珑用来防御的剑刃上,面目狰狞,那副凶相令人窒息。势单力薄的玲珑不敌,连连倒退,被妖怪一脚踹到石壁上定住。
“这是什么怪力!”
玲珑瘫软在地,面对即将到来的致命一击,已无力防御。
宇轩早已挑起桃木剑,贴上绿色的风玄符,符纸上是普生的笔迹,上书:巨龙翻身。飓风掀开妖怪的脚掌,强行令它后退三五丈距离。
“仙人?”妖怪惊愕,朝宇轩望去,目光定格了一会儿。
宇轩跑向玲珑,对半闭着眼的她说:“你先躺着,我来对付她!”
话音刚落,迎面飞来的气弹就将他打翻。
“你……”玲珑踉跄地站起来,目光在脸朝地面的宇轩身上定格了一会儿。继而又听见妖怪的怒吼声。
然而宇轩并没有被妖怪所吓怕,他踉跄地站起来,像个石像一样立在那里。
“我还没有输,有什么招数你就使出来吧!”宇轩挑衅道。
妖怪汇聚了强大的灵力,双手托出一枚巨大的气弹,力量大得足以摧毁眼前的一切。
玲珑一看形势不妙,照这样下去,宇轩一定会粉身碎骨。
“轰”的一声,巨石碎裂,大树连根拔起,山顶顷刻间如白昼一般明亮。光束过后,是一片倾颓。
废墟之中,宇轩以为自己大概活不成了,哪知关键时刻玲珑竟挡在了自己身前,竟凭一己之力接下了整个气弹。
“你……没事吧?”宇轩惊问道。
“当然没事,这是还你的人情!”虽然她乍看之下毫发未伤,却仍然被巨大的冲击侵蚀了皮肉,双脚顿时失去平衡,头磕在石块上,不甘心地昏死过去。
“被我倾尽全力的灵心雷击中,居然没事?看来这个女子并不是泛泛之辈……等等,这股不祥之气,是魔族的味道!难道你是……”
但它没时间细想了,因为宇轩的愤怒爆发,刚才在山顶入口压抑的气力迸发出来,如火山喷发,一发而不可收拾。
被巨大的火舌正面击中,妖怪身受重伤,卡在凹陷的地面无法动弹。
事后,宇轩瘫软下来,他感到眩晕、恶心,浑身发热,但见妖怪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股力量……你……到底是什么人?”
妖怪扶着胸口,已说不出话来,留在原地痛苦地挣扎着。
面对妖怪的疑问,宇轩摸不着头脑,方才身体里爆发的奇异力量,竟一招制敌。过去从未有过如此感觉。平日里就算借助老爹制作的玄符,他也连山下的莳奎都制服不了,今番怎会凭空创造这么大一股力量,难道是神灵相助?
带着无数疑问,他小心地走到参天大树下,踩着蓝色的土地,摘取了两株冰凉而又柔和的仙雾草,一株留给老爹,一株留给玲珑。
“果真是灵狐一族的后人,少主,方才得罪了!”
稍作治疗,妖怪从地上爬起,竟拜服于宇轩面前。
宇轩懵了,方才凶神恶煞的妖怪,现在竟俯首帖耳,甘拜下风。
“只有灵狐一族的人才有资格触及仙雾之土,方才受此重击,我便有此猜测,既然你可以自由活动在仙雾之土上,说明你真的是骄傲的灵狐一族后羿。”
所谓的“仙雾之土”若是这块蓝色土地的话,他现在就站在上面,但感觉一点特别之处也没有。
那妖怪为了消除他的疑惑,亲身试验,结果在脚离土地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了。
看来果真如此。
“我是灵狐一族的守护者,千年前被灵狐长老任命在此守卫仙雾山,至今未敢妄动。”
真可怕,居然在这座山上待了一千年,宇轩觉得若换做是他,恐怕早就闷死了。然而他并不懂灵狐一族是什么,这妖怪忽然对自己这么友善,令他受宠若惊。
“你会不会认错人了,我自幼在山下的隐逸村长大,怎么可能是那什么……狐狸一族。”
“是灵狐一族!”守护者激动地纠正道,然后转为一幅严肃的表情,“在你身边可曾发生过怪事?”
这么一问,宇轩没法反驳,长脚的烙饼,站起来的山猪,火焰四射篝火,还有会飞的母鸡……身边怪事简直可以说层出不穷。
守护者仔细打量,这孩子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凡身,但方才他爆发出的灵力却是实实在在的,况且仙气灌顶的仙雾草也认可了他。
“我虽无法确定你的身份,但想必与灵狐一族有着相当大的渊源。”守护者说道。
不论他是不是认错人了,看情形她不会再发动攻击了,宇轩放下心来,只要能顺利采到仙雾草,回去救活老爹,其他的都无关紧要了。
玲珑苏醒过来,见到宇轩递来的仙雾草,有些惊讶。但就在她伸手去接的时候,仙雾草居然将她的手弹开了。
“怎么回事?”玲珑不解。
宇轩轻轻抚摸了一下仙雾草菱形的叶片,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告诉它,这位姑娘是他的朋友。这之后,它竟然真听了宇轩的话,不再拒绝玲珑了。
守护者将此场景一览无遗,暗自感叹灵狐一族的强大,而后又对玲珑抱有深深的疑惑:“那个女孩身上的确散发出强烈的魔族气息,连仙雾草都拒绝了她,她到底是谁?”守护者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