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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墨染倾城色 by初夏微凉

【壹】

再见到他时,已是五百年后。

长安城繁华似锦,他从一书生手中买下了我,只因我和她十分相似,他把我挂在了思兰宫的书房中。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是在书房内,执笔磨墨,铺开一张张宣纸,无数次临摹着我,也就是这副美人图。

这副美人图上的女子,倾国倾城,旁边还题着: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那一夜,他醉倒在床榻前,口中还呢喃着,“兰儿,兰儿……”

我幻化成人形,一步一步走向他,蹲下身来,抚摸着他的面颊,“秋臣,为何你爱的人都是她?无论前世今生,她都弃你而去了啊!”

那个有着和我一般模样的女子,简单来说,我就是她的化身。

五百年前,慕秋臣和柳忻兰两情相悦,本是一段美好姻缘。

柳家却嫌弃慕秋臣是个文弱书生,不肯把女儿嫁给他,逼柳忻兰嫁给了京城首富。

慕秋臣伤心欲绝,相爱却不能相守,于是自缢身亡在家中。

临走前,他的一滴眼泪,滴在了他为她作的画中,而成就了我。

我本墨魂,经过吸收了五百年的书香之气,才得以幻化人形。

这一世,我化作人形,只为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

这一世,他为王,她为妃。

她是他的兰妃,在他统一天下之际,她为他挡下了敌军射来的那一箭。

从此,他永远记住了她。

从此,独留他一人夜夜买醉,夜夜饱受痛苦的煎熬。

【贰】

他睁开醉意朦胧的眼,凝望着我,满是眷恋,他欣喜的一把抱住我,“兰儿,你回来了?你回来看望我的对不对?”

我木然的点了点头,一股难受劲袭上心头,却没有半点泪意。

是啊,我是墨魂,何来眼泪?

“是啊,我回来了。”我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这是五百年来,我第一次开口说话。

而不是自己,是以别人的身份。

他伸出手,轻拂着我的脸,“真好,兰儿,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眉目里尽是柔情似水,就那样温柔的望着我,我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许,这就是心动吧。

他捧着我的脸颊,低头深情的吻住我的唇,我只觉唇上一暖,心中一颤,没有拒绝。我双手慢慢的环住他的脖颈,感受着他的温柔与深情。

明明知道他是我逃不开的情劫,却也甘愿深陷其中,就算飞灰烟灭又何妨?

他的情深,他的温柔,我发现自己沉浸在其中,已然无法自拔。

纵始,他爱的人是柳忻兰。

第二日

当他醒来时,我早已回到美人图中。

他摸着身上的被子,陷入了沉思中,他掀开被子起身,大喊道:“兰儿,是你吗?”

我看着他发了疯似的在屋子里到处寻找着什么,我知道,他在找我。

他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美人图,碎步走了过来,轻柔的摸着画,“兰儿,难道是我太想念你了,才会梦中有你吗?”

我多想出现在他身边,然后对他说,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叁】

一下朝他便直奔思兰宫,望着墙壁上的画像,负手而立,“兰儿,朕又来看你了。”

忽然,一阵风吹来,墙上的画像随风而去,被吹出了窗外,他急急追去。

直至思兰宫后花园,那副美人图才飘来落下。

他呆呆的望着眼前百花丛中起舞的女子,一动不动。

女子风髻露鬓,头戴珠花,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纤腰灵活得不停地转动,时快时慢,一身鹅黄色淡儒长裙,随风摆动,飘逸唯美,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他看痴了,步法跄踉的走了过来,口里一遍一遍的唤着,“兰儿,兰儿……”

我停下了舞步,只见他深情款款的拉着我的手,道:“兰儿,我就知道是你,你没有离开我,对不对?”

我回握着他的手,诚恳的看着他俊逸的脸庞,认真道:“我不是柳忻兰,你看清楚一点,她已经死了。”

他仿佛受了刺激般,“不……她没有死,你就是我的兰儿。”

我心口一阵刺痛,我不要做她的替身,我要做回自己,我必须残忍的说出事实。

我转身背对着他,努力平静道:“我不是柳忻兰,我是墨染。”

他魂不守舍的跌坐在地,“兰儿她死了?她已经离开我了?”似是自言自语,又仿佛在问我。

“是,我叫墨染,我本是墨魂,寄托在画中,吸收了人间书香之气,得以幻化人形……”我一字一句的事情原委都说了出来。

他并没有对我露出半点害怕之意,而是问我,“你愿意陪伴于朕左右吗?”

我莞尔一笑,与画中女子如出一撤一样的笑容,一样的倾城。

明知道他留我在他身边,只因我像她,明知道我还是替身,却也甘愿如此,只为能够在他身边。

【肆】

我住进了思兰宫,被封为夫人,赐号:“墨”

他每日都会来看我,然后听我弹曲吟歌,夜里的时候拥我入睡。

在思兰宫这段时日,是我最快乐的。

思兰宫,顾名思义。

他日日思念柳忻兰,让人打造了思兰宫,从此搬进这里,夜夜笙歌,喝得大醉来麻痹自己。

他对她的情深,让我好生羡慕。

如果可以,可不可以给我一点点怜爱。哪怕一点点也好。

我知道,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我像她。

是夜

思兰宫灯火摇曳,一片寂静。

他来了,他不再唤我兰儿,而是墨染。

“墨染,弹首曲子给我听可好?”

我含笑点头,素手搭在琴弦上,开始弹奏起来。

琴音袅袅,时而婉转,时而缓慢。

一曲终罢,他趴在檀木桌上,早已熟睡过去。

我起身为他披上外袍,看着他熟睡的面容,淡淡一笑,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吧!

忽然,外面雷鸣作响,吓得我跌倒在地。

我看到了雷神,他天外传音,对我说道:“小小墨魂,不予得道成仙,还对凡人动了真情,犯了天规,玉帝命本神前来执行雷劫之刑。”

我跪在地上,祈求道:“墨染不求得道成仙,只想与慕秋臣在一起。还请雷神成全墨染。”

一道闪电劈向天来,“你还妄想得到人间****,简直不可理喻。天规不可费,既然你不知悔改,那便受刑吧。”

又是一道闪电,这次是向我劈来的,电光闪闪,全身疼痛不已,如千万条蚂蚁撕咬般。

一道道闪电向我劈开,我觉得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痛苦不堪,那种痛,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受刑结束,闪电退去,天空恢复了黑蒙蒙,一切如常,就像刚刚一切都没我有发生一般。

我躺在地上,全身无力,疼痛不已,我感觉自己就快魂飞破散了。

下一秒,昏死过去。

【伍】

醒来时,已是第二日辰时。

“夫人,你醒啦?”侍女宁儿一见我醒来,就迎了上来,我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全身像散了架一般疼,我知道,我的时日不多了。

“宁儿,大王呢?”我最关心的,还是他的去向,我想见到他。

宁儿支支吾吾的说道:“大王,他……在清华宫。”

清华宫,清妃住的地方,为何他会去那里?

“夫人,要用膳吗?”宁儿小心翼翼的问我,因为疼痛的缘故,我皱了皱眉头,“宁儿,去把大王找来。”

宁儿一走,我便开始精心打扮自己。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墨染……”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我努力让自己笑,“秋臣,你来啦。”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墨染,你今天很美。”

虽是同样的容貌,却气质完全不同。

能够得到他的赞赏,我甚是欣慰。

他温柔的拉着我的手坐下,又吩咐宁儿传上膳食,“墨染,你昨晚怎么睡在地方了呢?”

我的手一抖,淡淡的一笑,“呵呵,也许是太累了吧。你不也睡着了吗?”

我如此一说,他也不知说什么。

直到膳食传了上来,我亲手为他倒了一杯酒。

然后又把自己的酒杯装上,我执起酒杯,道:“”秋臣,我敬你一杯。”

他也举着酒杯,我含笑一饮而尽,紧接着,他也一干而尽。

用过膳食,我就拉着他去逛后花园。

他也没有拒绝,我挽着他的手臂,艰难的一步一步行走着,兴许是注意到我的异样。

他关心问道:“墨染,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我和他坐在百花丛中,周围蝴蝶纷飞。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秋臣,墨染很爱你。”

我感受到了他的身子一紧,他把我拥得更紧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而他却没有了说,我也爱你。

我失望的笑了笑,“也许再没有机会了吧。”

我的话音刚落,全身瞬间变得寒冷,他慌乱了,“墨染,你到底怎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流失,我伸手去抚摸着他的脸,“秋臣,恐怕我也要和忻兰一样,离你而去了。”

“不……”他抓着我的手,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我,“墨染,不要,不要离开我。”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说道:“秋臣,爱上你,我不后悔,请不要忘记我,就像你记住忻兰一样,永远记住我。”

墨染消失了,化作了粉色花瓣,一片片飘然而去。

她因动了情,犯了天规,遭受雷劫,魂飞魄散。

一年后

长安城

慕秋臣拿着画像,招进各地美女进宫,只因她们的容貌与那副画中女子相似。

有的和她神态相似,有的和她眼睛相似,有的和她脸型相似,却没有一个女子,与她十分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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