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江,源头是陆寒大瀑布,飞流直下数千尺,震耳欲聋的水声让人无法多呆一刻。
涵江上游地势险要,水流湍急,罕见人至,中下游途径平原,支流繁多,水势减弱,众多村子沿江而建。
这些村子大小不一,但组建的阶级结构却大同小异,村长都是小有名气的修行者,是整个村子的核心。
村长下有一支管理村子的队伍,不同村子的叫法有些不一样,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通常被叫做议事会、村保会、维和团等等。里面的成员也是修行者,不过实力和名声就远不如村长。
由于村子里的事务繁多,每个议事会成员下属还会有许多手下,这些手下大部分是普通人,走在管理村子的最前线。
再下来就是村民,长住的村民几乎都是不懂修行的普通人,当今世道混乱,在野外生存实属不易,找个有修行者保护的村子安家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这样做的代价是每个月都要上缴贡金,说白了就是你情我愿的保护费。
而短住的村民大都是修行者,一般是路过此地暂住,或者找些雇佣的活来干,很多事情普通人很难办得到,但对于修行者来说却是小菜一碟,所以会有不少普通人出钱雇佣修行者来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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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给你三天时间,不把剩下的五十铁币筹齐,就给我滚出村子。”一个****上身的壮汉毫不留情的对着一个瘦小的十六岁少年吆喝道。
壮汉手上正在掂量着几块形状不一的精铁块,这是少年刚才上缴的贡金,足有七十两重,可是少年要上缴的贡金是一百二十两铁币,一百二十两铁币其实就是一百二十两重的精铁,精铁的用途很广,价值当然不会低,所以常被当成货币来流通。铁币往上还有价值更高的货币,比如铜币,银币,金币。
少年闷不做声,只是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想离开这讨厌的屋子,这间屋子是专门用来收取贡金的,住在附近区域的村民一到月末就要来这里上缴贡金,若交不出来就要被赶出村子。
就在少年走到门口时,壮汉注意到少年后面裤头上闪着一点青光,从形状来看是一把匕首,是一把用精铜打造的匕首,壮汉顿时大声喝道,“站住,你明明有一把青铜匕首,却交不出贡金,你把大爷我当猴甩啊。”
少年停下脚步,不急不缓的回道,“刚才不是说好了通融三天么,我会把钱筹齐的。”
“刚才是看你没钱的份上才通融的,你那把匕首虽小,但少则也有三斤重吧,那可是三十两铜币,换成铁币就是三千两,你现在居然拖欠五十两铁币。”
“这把匕首对我来说很重要,总之我会把贡金筹齐的。”
壮汉气愤得拍案而起,“混账,重不重要关我屁事,若不是见你是个小毛孩我现在就轰你出村子了。今天日落之前不把贡金交齐,明天给我滚蛋。下一位。”
最后,少年只好无奈的离开,世道就是如此残酷,没权没势就只会被踩在脚下。事实上刚才的遭遇已经是很通人情了,因为村里定下了很多规定,干偷抢拐骗勾当的都要受到严厉处罚,换作在村子外面,因为几十两铁币而丧命的都见怪不怪。
门口处还有很多排队等着进去上缴贡金的村民,这一带位于村子的边缘角落,环境脏乱,贡金比其他区域要少很多,住在这的人大都是在外面流浪进来的难民。少年精神恍惚的走出门外,没注意到长长的队伍当中正有几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少年先是回到那一张床就占去三分之一面积的住所,他随意的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青铜匕首,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
少年无父无母,是被一个砍柴老翁捡回来养大的,那把青铜匕首当时就藏在包裹着他的毛巾里。砍柴老翁又聋又哑,也不识字,两人之间只靠简单的肢体动作来交流。
平时除了出去卖柴换钱之外,从不跟陌生人往来,这种几乎与世隔绝的状态下,名字也就显得没必要,所以少年一直都是无名。
然而在少年十三岁那年,年迈的老翁大病去世,少年这才有了走出深山老林的想法,当少年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时,一件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他自学了文字,还读过和修行界相关的书籍。
原来,文字的起源在于修行界,父母给孩子取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真正的名字是内窥自身后读出来的,在修行界称之为修名。读出修名是踏入修行界最低的门槛,也是修行者和凡人之间最根本的分界线。
这对无名的少年来说是天大的诱惑,因为无名,别人总是用喂、小子、砍柴的这些称呼来呼喝他。显然,当接触的人多之后,名字变得越来越需要,当初少年只是为了给自己取个好听的名字才去自学文字,没想到却意外从书籍中知道了修名的存在。
这之后,少年决定不起一个只是代号的名字,用此来鞭挞自己去读出修名。读修名的方法中,最普遍的就是服食宁心丸,一颗宁心丸市价五百铁币,但真正买到手时却被黑心商人炒到近六百,六百铁币是少年三个月的口粮钱,对贫穷的少年来说无疑是巨款。
可少年却前后服食了八颗宁心丸,结果到现在都没读出修名。少年从书中得知,修行天赋越高的人越容易读出修名,当服食到第五颗宁心丸都没能读出修名的,可以认定为没有修行天赋。
但少年并不在乎有没有修行天赋,他只想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幸好书中也说到,不管修行天赋再低,只要坚持服食宁心丸,总会有读出修名的一天。很多没有修行天赋的富家子弟就是这样读出修名的,运气好的第十次就成功了,运气差甚至去到上百次的都有。所以对穷人来说,去到第五次一般都不会再去服食宁心丸,只好安分做个凡人。
回想着过去的少年突然从床上坐起,面临绝境的他必须决定下一步怎么做,日落之前赚到五十铁币是不可能了,卖掉匕首又舍不得。
剩下的只有一个办法值得一拼,先把匕首拿去当铺当掉,一个月内还有赎回的机会。换的钱估计能买到四颗宁心丸,如果读取修名成功,修行者的身份会让他身价倍涨价,就算没有修行天赋也能接到凡人干不了活,那赚钱的速度会是现在的十倍不止,到时候定能赎回匕首。
当然万一失败就只能离开村子,重新回到连睡觉都不安稳的生活。
就在少年满怀热血打开房门,准备出去时,几个人影刚好挡在了门口,其中带头的中年男子说道,“喂,没有名字的,你胆子够大啊,有铜匕首也敢欠我钱不还。”
少年当场愣住,面前的中年男子是专门放高利贷的,当初急着读出修名就去那借了钱,铜匕首少年一直藏得很好,如今被发现不仅匕首没有了,连最后读出修名的机会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