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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三叶草的春天

进入期末考试复习阶段后,各门副科陆续开始结业考试。施童第二天早上起来,头昏昏胀胀的难受,前一天晚上在阳台上吹了一夜的晚风受凉了,上床躺下之后隐隐发现嗓子有点疼。

施童在极其适当的时候感冒了,体育800米测试的这一天。

她挣扎着爬起来,林萍已经换好运动服,“起来了?今天早读之后去测800米,我觉得快要死了!你昨晚跟苏大班长去哪了?”林萍贼兮兮的望着她,脸上透着玩味的八卦。

“恩,”施童没有理她,昏昏沉沉的下了床,窗户被冷风刮得吱吱作响,把她原本昏沉的意识搅得更加心烦意乱。

“嗓子怎么哑了?生病了?”林萍换好鞋,伸手摸了摸施童的头,“哎,你有点烧啊,今天请假别去了吧。”

“没事,昨晚吹风受凉了。”施童虚弱的笑了笑。

冬天亮白的日光静静的铺在操场上,没有温度。一班的同学陆续走进操场,施童在迎面灌来的冷风里哆嗦了一下,牙齿轻轻打颤,夹紧了运动衫。她脑子里一片混沌,两条腿像灌了铅生硬的跟在队伍后面。林萍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询问:“真的没事吗?”

她摇摇头。

女生先开始测800米,她感觉胃里一阵翻墙倒海的难受,早上早饭都没有吃,捂着嘴发出一声声轻微的干呕。随着体育老师一声令下,施童下意识的起跑,越跑头越昏沉,脚下步伐有些轻浮。脸色实在白的难看。人影一阵一阵陆陆续续的超过她,今天800米为什么所有女生跑的和离弦的箭一般快,她越跑越没了底气,力气也似乎随着身上渗出的冷汗挥发掉了。跑到操场拐弯处,她已经完完全全的靠意志迈开脚步了。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红色的塑胶跑道旁,正对着她,身影清瘦颀长,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眉毛挤在一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神里流出好像是……担忧的神色,施童没有看清,也没来得及琢磨苏奕涵怎么有闲情逸致看女生跑步,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后失去了意识。

深冬的午后,阳光变得很奢侈,冷风灌进来,无论是正午高挂天边的亮白色,还是午后渐至黄昏夕阳余晖里的鹅暖色,都轻柔没有温度。施童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感觉衣服被汗水浸湿了,凉凉的贴在身上,浑身酸软,她勉强地睁开了眼,明晃晃的亮光让她眼前一片盲,不适应的伸出胳膊挡住脸,就听见林萍关切的声音絮絮叨叨地推进施童的耳朵,如同一个个不安跳动的音符:“你可总算醒了,早上吓死我了。下次生病可别硬撑,起来快把药喝了。”施童恩了一声,挣扎地爬起身,把被子裹成一团,接过林萍递来的一杯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800米结束了?”喝完药,施童发现她的脑子一片混沌,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别提了!你在操场上昏倒了。我们都快被你吓死了,不过我看苏班是已经被你吓死了!”

“苏奕涵?”施童暗自惊了一声,眼前浮现出那个恍惚的影子,原来站在塑胶跑道的真是他。

“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吗?”林萍说完忽然两眼放光,笑的一脸狡黠。

施童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脸,“不想知道”,说完,发现自己嗓子全哑了。

“不想知道也不行,我告诉你,你倒下去的时候,苏奕涵和郑锡坤都冲过来了,苏班直接抱起你就往医务室赶。哇,主权宣示的真叫一个洒脱,太帅了,我都忍不住要鼓掌了,你真应该看看郑锡坤那张吃瘪的脸。施童,你不简单啊,什么时候还勾搭上郑锡坤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头好昏!”施童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要再睡一会。”说完作势要躺下。

“你就装吧!你跟苏班这么暧昧还怕没人知道?你真应该看看他那个被你吓死的表情,他要是不喜欢你,鬼都不信。”林萍笑的一脸****,“快说,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施童感觉自己脸上一片火烧云,欢欣和幸福像泉水一样汨汨的从心口流出,放佛都能绽放出一朵花来。

“哎呦~我天!我去拿镜子给你照照,小媳妇。”林萍一副“我被你秀了一脸”的愤懑表情。

“滚开!”施童脸上越烧越红。电话铃适时打破了两个女孩的相互调侃,施童看着来电显示里跳跃着“苏奕涵”的名字,心里像是浸在棉花糖那般甜滋滋,浓得化不开。

“喂”

“好点了没?”清冽的声音在电波那头传来,带着关心的意味,有些亲昵。

“恩,好多了。”施童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想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能下床吗?我现在在你楼下,”施童一愣,半晌,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清冽里多了一丝生涩:“我给你带了晚饭,还有,想见见你。”

“哦”,施童挂了电话,迅速换了衣服,在林萍的惊讶里裹了一条围巾就出了门,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刚刷卡出门,就看见苏奕涵,站在宿舍楼前,低着头目光淡淡的,一脸恬静。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清凛的气场,手上拎着热气腾腾的青菜粥和玉米烙饼,看见施童把手上的晚餐递过去。眼眸里的温暖和柔情一闪而过,如同一尾锦鲤,蹭的跃出水面,又一扎头摆尾钻进幽幽的水深处。

“感冒吃点清淡的好。烧退了吧,看你一头汗。”苏奕涵声音暖暖的,让施童一阵心驰飞扬。

“没事了,今天谢谢你,还要麻烦你送我去医务室,班长。”施童接过苏奕涵递来的装着粥的袋子,红着脸说道。

“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谢谢,”

“啊?”

“还有,不要叫我班长,叫我苏奕涵就行了。”苏奕涵不自在的把手插进口袋里“这么叫,好生疏。”

施童愣了愣,随即笑靥如花:“恩,知道了。”

“快上去吧,多穿点,别再感冒了。”苏奕涵轻笑道,忽然伸出手,从她脸庞如蝶翼般轻轻掠过,带着清凉的触感,包裹在他独有的温柔下。施童顿时脸烧的通红,目光死死的锁住苏奕涵。

“你脸上有根头发,”苏奕涵轻笑道,施童定了定神,才注意到他手里捏着一根头发。

“噢,那,晚安。”施童呆呆的说道,嗓音很沙哑,不知道是因为病没好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恩,晚安。”苏奕涵笑道,“快去吧。”

施童朝他笑了笑,刚准备划卡进门,忽然冲动的又转身回头,在苏奕涵的目瞪口呆里,迅速脱下自己手上缠着的一串佛珠,不由分说的一股脑绕在苏奕涵手上,脸烧的通红,“恩,别被传染感冒了,留着辟邪。”

苏奕涵惊讶的看着她。

一瞬间的沉默,随着一声清澈的笑声被打破。

“给我辟邪?又不是我感冒。”苏奕涵失笑的望着她,不自觉的牵起嘴角,流出清浅和煦的笑容,让施童感到一阵甜腻的眩晕,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男性特有的气息掺着洗衣粉淡淡的香气铺天盖地的向施童袭来,苏奕涵抱住了她。她的鼻子贴在他跳动的胸膛上,全身不由的一阵颤抖,手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腰,紧紧地。运动服贴在他的身上厚厚的很温暖,这是苏奕涵第一次主动的去拥抱她,这一刻,施童心里柔软的不可思议,全身的触角全部缠在他温热的气息里,如同沉溺在一片温柔的海洋幸福到无法呼吸,多希望时间停滞,就这样直到地老天荒。没有过去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没有那个对着影子静静仰望的哭泣的自己,不由的眼眶一阵湿润。

苏奕涵一低头看见囚在他怀抱里的人,瘦瘦小小的像一朵惹人怜惜的并蒂莲。乌黑的发顶,几根碎发垂在耳际,香香糯糯,即便隔着运动服,也能感受到从她鼻子呼出的软软的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胸膛上,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感,痒痒的。

他心里泛起一丝不可言喻的涟漪,如海水波浪被心潮缓缓抖开荡起静静的波纹。

不知抱了多久,直到怀里的人发出一声声闷闷的轻笑声,苏奕涵松开怀抱,尴尬的抿嘴看着施童一双流转的大眼睛好像夏日荷叶上涤荡的露珠渗出清清爽爽的笑意。

“怎么了?”他清了清嗓子。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个《挪威的森林》里的一个片段。”

看见苏奕涵疑惑的挑了挑眉,施童无声的笑起来,笑得很开怀,今晚不知笑了多久,好像比她毕生的所有的笑都要长都要多都要美好。

《挪威的森林》里有一段描述幸福的话,是这么说的:

“我最最喜欢你了,绿子”

“什么程度?”

“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春天的熊?什么春天的熊?”

“春天的原野里,你一个人正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活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它这么对你说道:“你好,小姐,和我一块儿打滚玩好么?“接着,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你说棒不棒?”

所以,苏奕涵,我最最喜欢你了。我喜欢你,因为你是我生命里长满三叶草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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