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荤,这是用蔬菜做的。”
“什么样的蔬菜能做出蟹粉的味道?”
他没有回答我,慢慢躺到我身边的椅子上,屋子里灯光昏暗,我还真没注意到身边还有一张椅子。
我瞧他不回答,端着空碗一时不知所措。
淡绿的灯光打在他脸色,他俊美的五官在灯光下愈发立体魅惑,长长的睫毛扫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暗黑的影子,我看的心荡神碎,一时把持不好,手中的碗掉了都没有察觉。
他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抬起手指着门外的如明珠冰盘的月亮和层峦叠嶂的树梢,一堆堆的树叶参差不齐,连成一片碧海,微风拂过,耳中全是舒服的沙沙声,一层推着一层的碧浪,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来回驰骋。
空气中的清香愈发的浓郁,那完全是树木最原始的味道,充斥着大自然的呼吸。
“这里好舒服啊!”
赞叹完后,我突然想到了很早以前看过的那部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
如果他是被人雇佣来杀死我的,那么他这个杀手也是不太冷的,能让我死在这样一个地方真是不错,何况,在死之前,他还给了我一顿蟹粉狮子头,他真是古典,还能想着让我在死之前,吃碗断头饭,好叫我做个饱鬼,虽然是素的,我还是很满足。
我于是认命般闭上眼睛,舒展开身体,安心自在的等着那个黑暗的时候到来。
许久许久,静谧的好似过了一个世纪,我觉的自己好似在云中漂浮。
其实我很想知道他的名字,于是我轻声问他,“你想起来你叫什么吗?”
他“嗯”了一声,良久才轻轻的说,“我姓傅,我叫傅天琊。”
我叹了一口气,“傅天琊,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我顿了顿,忧伤的说,“傅天琊,你动手的时候要快一些,我怕疼,我死之后,请你帮我穿上红色的衣服,我听说鬼害怕红色,我最怕鬼了。”我侧过头,睁开眼睛,满眼含满泪水,“我死之后,你想办法弄一艘船,把我沉到海底,这样席氏找不到我的尸体,就不会动用所有力量捕杀你,我们席氏在全球有很庞大的关系网,你的雇主为了以防万一,一定会杀你灭口,所以你杀了我之后,马上出国,南北美洲、欧洲千万不能去的。阿木混迹市井,交友广阔,阿苗是电脑天才,阿芽精通医术,以后的十年,你不要上网,不要去城市,不要去正规医院就诊,这样你就可以活下来。”我眼里蓄满了泪水,柔柔盯着他,有些不忍,有些眷恋,有些哽咽的说,“你放心,我死后,是不会怨恨你的。”
他回过头,长长的睫毛抬起来,睁开璀璨的眼睛,漆黑不见底如黑濯石一般的眸子回望着我,柔柔抬起手来,用他冰冷的拇指擦掉我蓄在眼角的泪。
他柔和的眼睛突然显出顽皮的神色,“小胖墩,你想什么了,我为什么要杀掉你?”
我一下子脑子短路,“你不是来杀我的?”
他一副夏虫不可语冰的神情,沉默了许久才说,“我说过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完美爱情。”
“为什么?”
“做好事。”
“你是东北人吗?”
他一脸狐疑,“什么意思?”
我一脸得意,眼里的泪登时没了,“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呀!”
我凑到他近前,闻到他身上有一缕似有若无的淡淡不知名的清香,他洁白的脖颈比骨瓷还细腻,垂在脖子中的头发是那么柔腻,我伸出一根指头,虚空远远的抚摸他头颈的轮廓。
“你到底是谁呀?”
“我是天城城隍。”
我长长“哦”了一声,“男神啊?”
我愈发凑近他,盯着他线条优美的脸颊,什么叫赏心悦目,近距离看帅哥就是赏心悦目,否则古人就不会发明出秀色可餐这个成语了。我的指头就要碰到他的脖子了,热热的呼吸吹的他鬓角的头发飘起来,他挺直如玉柱一般完美的鼻子抵在我热热的腮旁,我从心底“嘻嘻”笑到嘴角,“能和神躺在一起看月亮,真是太爽了。”
他伸出五指山将我的脸推开,侧过身子背对着我,“别吵,闭上眼睛!睡觉!”
我只安静了一会,便又忍不住问他,“傅天琊,你睡着了吗?傅天琊,这是什么地方?”
“我住的地方。”
“你住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个地方?”
我暴怒,“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淡淡的说,“小胖墩,就你这个胆子,我怕说出来你又会晕过去。”
我勒个去,老娘我有那么脆弱吗?我又凑到他跟前,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到傅天琊后,我的厌食症彻底好了,但是却不怎么喜欢吃荤了,我曾就这个问题问过他,他说,吃荤容易发胖,所以,他限制我吃荤,他还给了我一本笔记,上面记载了许多关于秦兖州的喜好,甚至于连秦兖州喜欢什么样颜色的内裤都记得一清二楚。
傅天琊说,一个女人想要得到男子的爱,不光要有怡人的容貌身材,还要知情知意,他已经成功的改造了我胖墩的形象,现在来实施第二步。
我嘟着嘴问他,“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免俗的男人吗?外貌丑心灵美的女孩子还是很多的,她们也需要伯乐欣赏唻。”
“你说了?”
我翻着白眼,想了许久,“还是有的吧?不过人们喜欢锦上添花。”
他瞪了我一眼,一副看猪的表情,就消失在图书馆海一般的书柜间了。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多了一名恋爱顾问。
回到寝室,偷偷将笔记锁在我放置私人电脑的指纹感应箱内,这要让人瞧见,还不得让人觉得我有病,偷窥病。
我觉得自己遇到了古龙他老人家书中专门帮人偷心的侠盗。
我是在梁桥的会所见到秦兖州的,几个月没见,他依旧阳光儒雅,温润如玉。当时我就站在大厅流光溢彩的五色射灯下,长长浓密的头发松松的琯在头顶,用一只红珊瑚的发簪压住,鬓角垂下一绺棕色的碎发,我的头发天生是棕色,好像深秋草原的颜色。身上一件白色的晚礼服,衬的我本就白腻的皮肤更加柔嫩。
“席莫,好久没见了。”
我笑,“来参加同学的party,忽然看见你在这里,”
他笑着说,“我一直看你走过来,走的小心翼翼的,以为你又像上一次一般,会顺着墙根溜了。”
我上次顺着墙根溜的时候,他瞧见了吗?
他脸颊红的厉害,好像喝了许多酒,透过薄薄的眼镜片,我看见他清亮如水,柔和如纱的眼神,他的眼神复杂,我从没想过秦兖州会有如此复杂且夹杂着痛苦的眼神,他的眼底蓄着浓浓的哀伤,哀伤却是如此清醒。
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垂下头说,“我过来和你打个招呼,”
他伸出手,抬起我的下巴,朝我靠过来,悠悠的说,“席莫,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愕然,“没有啊,你这是什么话?”
他用另一只手拉住我的手,顺着我的指尖一直抚摸到我裸露在外的胳膊,“几个月就能瘦成这样,那要吃多少苦,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这样子,我替你心疼。席莫,你知道吗?我可以和露露逢场作戏,我知道她不在乎,可我不能和你??????,我不能,席莫,你不知道自己是多好的一个女孩子。”
我呆住了,有些害羞的抽回自己的手臂,“我不觉的自己有多好,可是既然你觉得我好,为什么不能让我做你的女朋友?”
他摇摇头,“你想做我的女朋友吗?做我的女朋友有什么好?我不希望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们保持这样一个安全的距离就好。”他说完逃一般,跑向浅海一般的包厢,脚底下鹅卵石铺就的湛蓝甬道,没一会就将他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