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恼起来,扔了手中的汤匙,城隍,遭瘟的城隍,老娘到阴间一定咬死他。
想到他我就烦,席氏动用了能动用的所有关系,就是查不到这个城隍是何方神圣,按理说,我们席氏从不参与墨西哥和西海岸的阴暗势力,就算有接触,也是异常小心,他们没有理由打我的主意,就算是我们的对手,都过了快四个月了,世界上再机密的东西,我也差不多能搞到手了,可是对他却毫无头绪。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墨西哥集团董事会,因为我病了,无法出席,因为三摩叔叔昨晚喝的太多,没法主持大局,所以也就没有召开,苏醒后的三摩叔叔同董事们等在庄园外面想要见我,被庄园里的工人拿粪汁给泼了出去,我在自己的书房里躺着看《蒋介石日记》。
儿皇帝长大了,羽翼渐渐丰满,慢慢的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三摩叔叔再过几年就快六十了,我两个堂哥也都蠢蠢欲动,妈咪当年演了一出出埃及记,领着大家在江南投资创业,但席氏在西海岸和墨西哥的资产却有一半掌握在其他几位股东手中,妈咪可以放弃他们,但我不能只守着半壁江山,那可是我们席氏的本体,前年股东们看我年纪尚小,还好控制,不想将大权交到三摩叔叔手中,而如今随着西海岸经济的不景气,他们已经意识到我已经锋芒毕露,再不收拾,恐怕再难以控制,或许在他们眼里,三摩叔叔比我更柔和通融好沟通一些。
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不能贸然召开两地的懂事会。
幸好西海岸的股东被父亲游说走了一部分,否则他们联合起来逼宫,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当年如果不是妈咪用江南餐饮作为支撑,又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这才以微弱的优势赢下懂事会大选,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在我身上发生。
在飞往西雅图的航班入口处,我遇见了James文,本来我可以不坐这趟飞机,但是为了躲开墨西哥的股东,我又不能乘坐席氏的私人飞机。
他看见我,微微有些愕然,盯着我瞧了半天,面皮微红,不过很快的,他便笑着说,“我最近一直在墨西哥考古,怎么几月不见,你变化好大,瘦身了么?”
我习惯性的去扶眼镜,结果只摸到自己脸颊,今天没戴眼镜,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没有,生病了,胃口不佳,就这样瘦下来了。”我们一起登机,他不停看着我身上裁剪精致的职业套裙,以及盘在脑后的发髻,还有身边一群秘书、保镖,还是忍不住问,“你去西雅图谈生意吗?”
我能说我穿着职业装,带着一群秘书去旅游吗?我能说我带着一群保镖,堂而皇之的坐在头等贵宾舱去抢银行吗?我只得说,“是,家族有些生意要处理。”
他“嗯”了一声,笑了笑,“席莫,给你点小小建议,你这个暗色的口红太老气横秋了,别忘了,你还不到二十岁。”
我尴尬笑了笑,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问,“教授是去西雅图度假还是公干?”
“回家。”
“教授在西雅图定居吗?”
他点头笑笑,“我母亲在西雅图,你如果是西雅图常客的话,应该知道有一家叫惠特丽的酒店,”
我吃了一惊,“黄雅文女士是教授的母亲吗?”
他点点头,“是的,看来席莫对西雅图很了解。”
James文是黄雅文的儿子,也就意味着他是江北三大家族欧阳家的独子,他是欧阳文非,我对他如雷贯耳,却从未目睹,目睹了,却不相识。
我一时哑口无言,倒是James文颇具师傅风范,低声说道:“我们两个堵到过道了,快坐下吧,马上要起飞了。”
我瞧着呼啦啦身后这帮人,忙找座位坐了。
知道他是欧阳文非,我这一路上忐忑不安,这次去西雅图,其实就是要去见他的母亲黄雅文,准备谈下惠特丽地下一层,让我来做平民餐饮。
西海岸经济衰落,针对中产阶层的许多高档餐厅已然在亏损,那边有太多不做事的元老,也得一并做些打算,我必须缩减一部分餐厅,转做平民餐饮,各大酒店商场的地下一层将是我们席氏未来最重要的目标,我们席氏虽然在西海岸有配套的食品工厂和农场,但是销售这一环节总是被打压,我这些年培养的销售团队,现在也该到建功立业的时候了,扩大一部分餐饮分支,不但能帮我们渡过这段经济低靡期,而且能帮我夯实总部这边的力量,集团发展到一定程度,一定要有夯实的渠道。
黄雅文的惠特丽酒店没有形成自己的餐饮部,餐饮一直都是他们的弱项,所以他们对我很重要。
我抱着脑瓜叹着气。
James文似乎累坏了,一直在睡觉,我偷偷摸摸瞄了他好几眼,终于还是忍住了,在他家插屏上看见的那两个二刻在我脑中无法抹去,不管在哪个地方混,你都要知道那些人不该招惹,那些人得罪不起,而这些人不一定是恐怖分子,但是他们有时比恐怖分子还可怕,恐怖分子能让你死,而他们会让你生不如死。
和黄雅文的会面并不顺利,她不在西雅图,我们首先接触了他们的企划部代表,谈的的不太顺利,这天晚上,我开完视屏会,正准备洗洗睡觉,有简讯到,是James文的,内容很文艺,大致说没想到能写出诗歌评论的孩子,居然混迹于商界。
我打了几条短信,有文艺的,有幽默的,有写意的,最后都删了,只回了句,“学生我爱财如命。”
过了良久他才回过来,“Moneyisimportant”,后面附着一个问题,“你是Moly?”
我没办法再抵赖,向他道歉以前的隐瞒。
他回我,情理之中,情有可原。
和黄雅文谈,我准备不用集团里那些所谓的谈判专家,我要亲自出马,虽然惠特丽酒店自己的餐饮部没什么特色,但要把这么重要的一块交给外人来做,他们肯定不愿意,在西海岸华人餐饮中,虽然席氏有绝对的优势,但是惠特丽会不会买席氏的帐,这个不好说,外公说过,商战不到最后一秒,谁也不可能托大到百战百胜,那怕你是希腊船王,华尔街股神,更何况,席氏只是西海岸餐饮大亨中的一员,而非霸主。
我在黄雅文简单整洁的办公室中,见到了同样简单整洁的黄雅文,还有一名矮个男人。
看见他的一瞬,我心里已经笑的翻江倒海。
其实他也不能算作矮个子,黄种人没有白人那样的块头和个头,所以他一米七二的个头在一群白人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矮小,一张瓜子小脸上,眉毛平铺,眼珠和嘴巴突出,活像西天如来他舅舅,大鹏。
“我怎么看着这位美人有些眼熟?”他操着流利的西海岸英语说。
他当然眼熟了,他小时候不知道被我骂过多少个妈蛋。
我朝他伸出手,“你好,Charles,我是Moly,”
他瞪大了眼睛,“你是??????你是??????,哦,上帝,你不是又肥又丑么?怎么变了?”
过了这么多年,苹果都出到6s了,这丫的一张嘴,还是一样臭。
黄雅文笑着冲我打招呼,“席氏上一任总裁席闵丽小姐是罕见的美人,她的女儿能不出众吗?”
我看着他大张着嘴,差点没笑出来,在威艾斯私立中学,我和他做过一年的同桌,他小时候吃什么吐什么,瘦的跟竹竿一般,嘴巴挑剔到苛刻,我时常讽刺他上辈子虫子吃多了,这一世当然什么都吃不下了,华人同学中,我们并称“胖瘦头陀”,他看见我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双眸暗深,八成已经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了,不过他现在毕竟内敛了许多,否则以小时候的个性,早开始跳脚了,他回头对黄雅文笑笑,“Moly是我同学。”
黄雅文微微笑,“真是太好了,我正发愁,你们席氏和水氏都是西雅图餐饮业翘楚,我该将代理权交给谁了,现在好了,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
我们互相望了彼此一眼,他已经笑的见牙不见眼了,我和他做同学打架,我从来都没赢过,席氏和水氏这几年在西海岸的确有竞争,但由于彼此主打的东西不一样,所以没什么特别的交集,他们的海鲜餐厅是一大特色,我曾经研究过他们的食单,确实很出色,而在西雅图,海鲜既是特色也是主食。
出了黄雅文的办公室,Charles从后面追上来,见脸就笑,已具备奸商的初步特征。
“没想到席氏对惠特丽也感兴趣,你不是在中国大陆发展的很好吗,怎么还来这里跟我们抢吃的?”
我可怜巴巴回过头,叹了口气说,“说的好像你们水家没有进军大陆似的,再说我家那些元老已经不忿我多少年了,我若是再不出来做点事,怕会被他们清理出集团。所以,水年因,看在同学之谊的份上,这次手下留情了。”
他盯着我瞄了两眼,“怎么今儿个这么谦虚,我听说你大权在握,在席氏作威作福的,请我手下留情,你是寒碜我吧。”
我委屈的说,“大权倒是在握,我做了十来年的傀儡了,一个傀儡怎么作威作福。”
他缓缓走近我,凑到我耳边,吐着气慢慢悠悠的说,“美人,你这样楚楚可怜,是在叫我同情你吗?”
我似僵尸般扭动脖子正对着他,突然倒提柳眉,瞪圆双眼,狠狠踩了他一脚,吼道:“妈蛋,如来舅舅,我要你同情了吗?”吼完,飞一般跑了。
我听到身后杀猪一般的嚎叫,“Moly,你小时候诳我妈蛋是好话,到现在你还骂我,你给我站住,你给我说清楚,如来舅舅是什么意思?”
我爬上车,吩咐司机赶紧开车,从后视镜中看着水年因撵出来,挥手挥脚的追着车子跑,乐的我笑倒在座位上,这时候有简讯进来,我打开手机,是James文的信息,从来不知道席莫还会说脏话,如来舅舅是不是大鹏?我无可奈何,回他,不是,如来的舅舅也是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