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正,江湖外号“铁掌”,千机军营五大千总之一,朝廷的众多鹰犬走狗之一。
杨不正所练功法能让人拥有徒手开山裂石的能力,臂力也能涨到足有千钧,功法练至高深之处,一掌下去便可削去半座小山。
阳城这种每年都能给皇帝朝廷带来大量金银财宝的城池,当然是时刻备受关注。阳城许久不见太平,朝廷便命令千机营派人秘密调查此案以求肃清阳城还它个太平。
千机营,是北汉国先帝建立的军队,它拥有侦查刑讯、刑罚问责的权力。编制五营共一万人马,每营的首领统兵二千,营首号为千总,五位千总听命于一位将军,将军号为千机,千机将军只听命于北汉国的皇帝。
故有江湖远庙堂之说,可东南西北中五地的各国朝廷都有一个专属的江湖门派。他们黑白通吃,居庙堂而乱江湖,神鬼莫测,一直都是只闻其号不见其人的高深之辈。
江湖五大鹰犬组织乃大周朝朱雀门、吴越国猿剑山、北蒙部落左都护王府、身毒国金刚禅院以及大汉朝的虎贲军。
大李朝一朝覆灭,不知万万里的江山分裂成大大小小十数个国家。除了这五个顶尖的朝廷鹰犬机构之外,大部分国家的鹰犬机构都只是介于二流与三流之间。
北汉国的千机营在江湖上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就算如此,它也已经足够应付北汉国境内的事务了,北汉毕竟只是北境最小的一个国家。
杨不正就是此番被差遣过来调查阳城频发失踪一案的千机营千总。
他本不想前来,奈何军令难违。阳城商贸繁荣,每年贸易所得的金银财宝基本都被朝廷瓜分干净,这是一个子儿都不能碰的。能捞得到的油水实在少得可怜,再者若是办事不力未能彻查此案,朝廷怪罪下来革职处理都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朝廷向来都丢给千机营来处理,上一次朝廷便借故弄死了一位千机将军,这一次怕是轮到身为千总的自己了。
城南城北皆有人无故失踪,人数相加竟达上百。到如今也只是找到了一具半边尸体而已,观其腐烂的身形面容只能勉强判定此人乃城北人氏,还不知究竟是对是错。
千机营有先斩后奏之权,他们素来喜欢错杀一千不放一个的手段。但杨不正这次却是假借朝廷考察下官之名前来阳城,未带一兵一卒所以干不了屠城缉拿这种事情。
正在思绪纷扰之际,门外却是传来阳城县令求见之声。原来是县令邀请他前往本地的芙蓉楼,阳城的商贾豪强已经摆下珍馐玉宴恭候大驾。
下属讨好领导一事就如同寻常百姓家里过年时往灶王爷嘴上涂糖蜜一般,目的无他只求上天美言几句。
酒过三巡,杨不正不动声色的问起城中人口失踪一案。县令大感惶恐,只觉杨不正欲问他个治下不安毫不作为一罪,自然知无不言。
城中失踪人口确切统计共一百零八人,其中城南失踪了七十二个,都与城南的老张铺子有关。而城北失踪了三十六人,却都与潇湘馆的头牌雅姬发生过关系。
这是杨不正从县令口中整理到的消息,他显然不太满意,沉声问道:“你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好地一场酒席变成了一场问责堂会,杨不正毫不在意,看着跪在堂中埋首颤栗的县令,杨不正正等着他再吐出点有用的信息。
县令哆哆嗦嗦说了一堆,说到自己流连烟花柳巷一事,说到雅姬的美艳之姿,似是神往一般双目流露出一种迷醉之色,再环顾在座的宾客,个个都是这种表情。
他又说出自己假借封户之名暗行盗宝之举,说到自己差人前去取宝却都命丧于此时,眼里倒是透着一股惋惜之情,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万绪窃宝未遂还是惋惜死了几个手下。
“还有呢?”杨不正高声怒道,想要诈出点什么。
“还有……”县官犹豫不决,欲言又止,被杨不正瞪了一眼后才轻声道:“还有一事说来古怪。”
“有何古怪,难道比房子吃人还古怪吗?”杨不正讥讽道。
县令面红耳赤,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半月前雅姬接待过三个泥腿子,不知怎的三人中的老大竟是被两个弟弟给抬出潇湘馆的,两百多斤重的人出来时都瘦成了皮包骨。”
杨不正示意县令继续说下去,县令又说道:“后来两兄弟告状告到下官这里,说潇湘馆的雅姬是狐狸精变的,行房时能吸人精气,他们的老大就是被她害的。”
“下官认为此事过于荒诞,故而捉了他俩关了几日以示警告。”
杨不正突然起身,叫道:“那雅姬现在何处?给我速速捉拿归案。”
县令突然开口制止道:“大人毋需紧张,下官与在场的诸位可证明雅姬与此事绝无关系。”言辞之中羞臊之意溢于言表。
杨不正目光如炬,盯得县令心里直打鼓。再看看周围在座的宾客都是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思索了一番便开口道:“这么说你们都与她同房过了?”
县令难为情道:“下官确实与她有几分露水恩情,除了第二日精神不振四肢酸麻外绝无他事……”
说完看了一眼杨不正,自以为然道:“若是大人兴起,下官可命人传唤雅姬前来服侍大人,想来她定会将大人服侍的舒舒服服。”说完又看了看杨不正,希望能得到一声肯定的回应。
“滚。”
杨不正的这一声怒骂直接震得县令的双耳流血,在座的宾客也是不太好受有几个已经吓得昏了过去。
堂内突然变得寂静,觥筹交错之声在杨不正的怒吼之后戛然而止。杨不正放眼环顾四周后指着县令叱道:“你以为本官是你等同道之人?”
杨不正又说道:“既然如此虚与委蛇……”想了想有说道:“既如此便差人引我前去那三个兄弟的住所,本官要亲眼一观究竟。”
“若是那贱人真是杀人凶手,本官定将你一同拿下治你个失职之罪。”杨不正似是颇有正气,言明待他回来再问罪于县令后,在几个衙役的引领下出了芙蓉楼直奔城东。
城东有二十家青楼,潇湘馆是其中翘楚,雅姬身为潇湘馆的头牌自然是翘楚中的翘楚。杨不正见到街边香脂艳粉往来其间,不禁破口大骂:“带本官来这种地方究竟意欲何为?”
几个衙役惊惧,解释道:“小人不敢蒙蔽大人,您要找的人就住在潇湘馆隔壁的一间屋棚内。”
杨不正听到几个衙役的解释后,快步走向潇湘馆,几个鸨子****见到有衙门的人护卫自然不敢上前惹事。所言非虚,杨不正果然在此隔壁找到了一间不过五平的破屋棚。
本来就脏乱破旧的屋棚在对比下更加的不堪。
掀开帘子,跃过地上的污秽之物,杨不正直接来到了里面唯一的一张草席前,直立俯视着面前这个躺在草席上的人。
躺在草席上的是仇老大,他应该是听不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眉头微蹙,深陷于眼窝的双眼紧闭着,嘴唇干燥皲裂到流出了几丝血液,面似菜色身形枯槁。
看他的样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是……谁……”仇老大开口了,他模模糊糊地看见面前有个人影,不像是自己的两个弟弟,使出了全身力气连喘带嘘的说出了三个字。
杨不正仔细端详着仇老大的模样,对于仇老大这幅德性竟然还能憋出话来感到一点意外。
他没有回答仇老大的问题,棚内恶臭难当,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刺鼻的气味便走了出来。
杨不正准备下令直接捉了潇湘馆所有人充数结案,正想开口时角落里突然钻出两个人影跪在了他面前。
那是仇老二与仇老大,他们躲在角落里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在他们眼里县太爷就是最大的官,他们看见几个衙役对中间一位身着鱼龙官袍的男人毕恭毕敬,那人肯定是另一个“县太爷”。老三便出主意说既然一个县太爷不替咱们做主,那咱们就去求这个县太爷替咱们做主。
所以,便有了老二老三下跪这种场面。
杨不正却不认得这哥俩,衙役低声提示道:“这是仇家三兄弟的两个弟弟,里面的是仇老大,这是老二与老三。”
杨不正突然心生一计,他摆手示意几个衙门先回衙门候命,衙役应声告退。
看着仇家老二与老三跪在杨不正的面前,听这话语都是些要他救老大性命的肺腑之言,或者是捉了雅姬泄恨的痛人之辞。
杨不正慢悠悠道:“我可以替你们了了心愿。”
老二老三也不拜了,更不嚷了,就只是跪在那儿直愣愣地看着杨不正。
“不管是救你们大兄的小命,亦或是捉了雅姬让你们泄恨……”杨不正笑了笑,有说道:“我都可以办到。”
老二老三回过神,听到面前这个应该是个大官的男人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又是一同跪拜谢恩,这一次他们倒是不敢耍泼了,难道是吃了没有武力的亏?
杨不正也不去管他们怎么怎么样,玩味地笑道:“不过,你们得替我办一件事情。”
“不知小人能替大人办什么事情?”老三开口问道。
杨不正看了看周围,虽然没几个人敢靠近但还是以防万一,叫仇老二与求老三带着仇老大跟他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我要你们俩去城南的老张铺子把那宝贝取回来。”杨不正虽轻声轻语但丝毫不失威严。
老二打听过城南的风传,所谓房子吃人也算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他有些害怕,说道:“那铺子诡异的很,怕是我两进去宝贝没带回来就被它生吞了。”
“贱民,某家与尔等交易乃是垂青尔等,你俩竟还欲推辞……”杨不正语气不善,老三眼见形势不对,立刻拉着老二不断低头赔礼连忙应了下来。
杨不正见着两人答应之后,以指为剑刺击着仇老大的周身窍穴,仇老大本来如同糠菜之色的面容渐渐红润起来,呼吸也慢慢的平和,看其身形像是突然间胖了几分。
“你俩若是有不臣之心,休怪某家心狠手辣。”说完,杨不正剑指变拳握紧,躺在那儿的仇老大又突然变得呼吸急促,全身抽搐,一副要死的样子。
“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我兄弟二人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老二老三连表忠心,杨不正松开了拳头,仇老大又慢慢变回原来的样子,兄弟俩渐渐安心。
杨不正又说道:“你兄弟二人拿到宝贝来此与某家碰头,到时候某家自然会将你家兄长治愈健全。”说完又以剑指诀将两股元气打入仇家老二与老三的体内。
“这是五行属金之气,可保你兄弟二人之性命。”杨不正不顾仇家两兄弟的惊异之色,又说道:“当然也能立刻要了你二人的性命。”
话音一落,仇家兄弟二人全都抱着肚子伏地蜷曲哼哼唧唧着,全是一些求饶的话语。
“记着,明日夜半动手,不要耍任何花样……”
仇家兄弟二人从地上爬起来时,杨不正已经从他们眼中消失不见。
仇老三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没有一点伤口,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心生退意,还没反应过来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打消了心中的念头之后痛意又消失不见。
仇老三这时才发现这桩事情怕是躲不掉了。
仇老二爬起来后看了看有所好转的仇老大,他先与老三一同将老大抬回了住的屋棚后,与老三说了一声后直奔城南。
半柱香的时辰过去后,仇老二回到了城东的屋棚,向老三说出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城南的刘老头偷偷掀过老张铺子的窗户看过,那看着像鼎炉的玉质宝贝依旧摆在那原来的地方,老张铺子的傻子张不二却不在那躺椅上。
刘老头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傻子的身影,没人知道傻子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傻子也许久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有人推测傻子早已经被吃了。
所以那宝贝现在应该是无人看守,只是慑于往日的诡异众人才不敢以身试险。
明日夜半,无奈正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