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够怪的了,她觉得周围的事物更怪,更可怕。倏地一条黑影闪了过去,身体条件反射似的僵直成了大理石板,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地跳起了霹雳舞。
她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漆黑如豆的眸子畏畏缩缩地闪烁着,却又不可控制地偷偷像旁边溜去。
只见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随风起舞,在月光下跳动着孤单华美的乐章,旋转,起跳。即使只有一个观众,还是一个猥琐至极的观众,依然跳的陶醉万分。
罗锦棉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边走边得意地轻哼,“牛鬼蛇神算个什么,见了老子通通靠边站。”
双腿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交换的频率,步子也越迈越大,几乎是半跑着奔到了家门口。
当她看着锈迹斑驳的猩红色大门,一股亲切的温馨如涓涓细流涌向四肢百骸。
可警戒依然不能彻底消除,楼道里忽明忽暗的灯,空旷宁谧的空间里偶尔传出的不明声音都让她惶恐不已。
摘下手套,冰冷的手僵硬地探进包包里,为了减少受折磨的时间,每次她都会把钥匙放在最外面的夹层。一伸手就摸到一个大毛球,她迫不急待地拽出毛球,下面冻得清脆的金属顽皮地相互碰撞,制造出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久久回荡。
她熟稔地挑出家门的钥匙,轻车熟路地塞进门孔里。
蹬蹬蹬一阵脚步声传来,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她立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地转动钥匙,可偏偏钥匙像是一个青春期的顽童,跟她玩叛逆。
“咔嚓!”终于她舒了一口气,身后同时响起,“锦棉!”她愣了一下,整个人好像被电击了一般,想来个凌波微步窜到屋子里,脚下却像是灌了铅。
还好慢半拍地大脑在茫茫的记忆大海中找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紧绷的脸颊登时舒缓,扭过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亲切地喊道:“张姨!”
“锦棉,才下班啊!”张阿姨热情地说道。
“嗯。”
“又加班了吧!”
“嗯。”罗锦棉无奈地点点头。
“一个女孩子要多注意一些啊,这么晚多不安全啊!”张姨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没关系的,您瞧!”罗锦棉快速地掏出一个小塑料瓶,赫然写着三个红字——防狼剂。
她得瑟地摇了摇小瓶子,指着上面写的字得说道:“我早有准备了。”
“哎呀,这哪管得上用。”张姨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罗锦棉耸耸肩,伸出粉嫩的小舌,“我知道了。”
“好了,你也赶快休息吧,脸蛋都冻成红苹果了。”
罗锦棉摸着脸颊,笑嘻嘻地说道:“张姨再见!”
这样的寒暄给她冰冻的心浇上了一股热气腾腾的水流,疲惫感顿时消失了大半。
而她还清楚地记得以前是多么厌恶母亲的喋喋不休,感觉就像是一条紧箍在她脖颈上缰绳,阻断她奔跑的自由。现在她自由了,却卑微到去邻居阿姨的几句寒暄里寻求慰藉,真心假意也未可知。
罗锦棉推开门,再小心翼翼地把门插好后,整个人活脱脱是刚从集中营里解放的囚犯,一尾活鱼似地蹦到沙发的环抱里,长臂一勾将可爱的毛绒小熊抱个满怀,冻得通红的脸蛋使劲地蹭了蹭。随后整个人像软塌塌的面条一样贴到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