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怎么这么长，孙立紧握着方向盘，觉得头疼眼花，胃里灼烧的越来越难忍。他知道自己有些不对劲儿了，心里只想快点儿回家。前面，钟涛的车像脱缰的野马，一转眼，已经到了下个山坳。
转过一个急弯，孙立减速停在路边，匆匆下车，蹲在路边，吐了。
武生坐在副驾驶上，想开门，但停车带太窄，右侧车门紧挨护栏，根本打不开。她干脆越过驾驶座，下了车。
后座上的陈昕萧也跟下来。
这时，孙立已经站起身，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别过来。武生还是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我开吧，你歇一会儿。”陈昕萧看看脸色苍白的孙立，有些勉强的说。
车子再次启动了，风从车窗缝里吹进来，武生坐在孙立身边，不时看看他。孙立默默地看着窗外，他知道自己在发烧，但发烧总比疼痛好。
手机响了，是钟涛。
“你们在哪儿？”钟涛有点着急，“出什么事了？”
“就在后面，车出了点儿小问题。”孙立随口答道。
“我倒回去！”
“不用，已经解决了。”孙立按着太阳穴，低声说。
“我在前面岔口等你们！”
孙立没回答，挂了电话。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在绕过一块突出的巨石后，孙立忍不住开口了。
“还是我开吧。”他示意陈昕萧停车。
陈昕萧这人办案是块好材料，但开车技术实在差强人意。短短一段路，已经让人心惊肉跳。
“你行吗？”陈昕萧边问，边停下车，这样的山路他心里确实没底。
“放心。”孙立坐回驾驶位置，心想再难受也比掉到山底下好。
这时，钟涛的电话又打来了，是打给武生的。
“车修好了？”
“嗯，修好了。”武生脆生生的答，利落的坐回副驾座。
“是车出问题，还是孙立出问题了？”
“你别胡说。”武生叭的一声挂断电话，看了眼正发动车子的孙立。
他面无表情的仔细开着车，但泛白的指关节和脸上紧绷的线条，让武生感觉到他的紧张和勉强。
“抽烟吗？”她突然问。
孙立怔了一下，随即，微微点点头。
伸手从他上衣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武生不太熟练的衔着烟，点燃，再把烟放到孙立嘴边。
没有看她，也没犹豫，他凑着她的手，深深吸了一口。
把所有烟气都吸进身体里，孙立觉得放松了很多。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武生的头，像是感谢，又像是安慰。
陈昕萧坐在后面，默默地看着这两个人。
……*……*……
回到宿舍的时候，钟涛觉得武生有点儿不对劲。
“陪我走走吧。”她失神的看着夕阳。
钟涛跟着她，心里莫名其妙的紧张。
“我喜欢他。”武生像是在自言自语。
钟涛停下脚步，直视着她的脸，却看见她的眼泪。
“我喜欢孙立。”她也停下来，照样直视着钟涛，泪水任性的流下来。
为了这份喜欢，她已经压抑了很久。本想把它永远埋在心底，但现在，它压得她无法呼吸，只能放任。
“回宿舍休息休息吧。”钟涛烦躁的躲开武生的目光，他见不得她流泪，而她又那么爱流眼泪。
“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孙立，我……”她急切的解释，却被他粗暴的打断。
“我不聋！我听见了！”钟涛压抑的低吼，脖子上的血管突突直跳，“你告诉我这些有屁用！”
“对不起，我……”武生看着极力克制怒火的钟涛，心里更加难受，“我知道，你……”
“你闭嘴！什么都别说！”钟涛猛地背过身，快步跑开。
看着他僵硬的背影，武生呆愣了很久，她本以为告诉他这些，可以让心里轻松些，但，没想到，却更加烦闷。
跑了不知道多久，钟涛疲惫的放缓了脚步，最后，干脆粗喘着坐到路边。
他扯着自己的头发，武生执拗的声音怎么也抹不掉，这声音为什么这么令他难受，像是要掏空他的身体，掏空他的快乐和爱……
武生一直守在宿舍门口等钟涛，他出去很久了，电话也不接，自己的话这么伤他吗？她告诉他，只是觉得这样对他更公平。这个冲动的家伙，真是不让人放心。
直到看见钟涛晃晃荡荡的进门，她才松了口气，悄悄跑回了自己的宿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