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水幻则不顾那一章,疯狂地迎了上去。
噗--鲜血夹杂着内脏的碎屑从水幻口中喷出,她受不住冲击,直往后退到了擂台的边缘才停了下来。
胸口肋下犹如被油炸煎烤一般撕裂地痛着,可她一点也不在乎,看着不远处直立着的墨痕,她露出一丝从未有过的诡异的笑意。
嘶--
在场所有的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知道很多年以后,那些亲自观战的人谈及那一场战斗脸上都带着一丝复杂的深意。
那也许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墨痕就那么死死盯着眼前妖艳的女子,她颤颤巍巍地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嘴角处挂着一丝血迹。粗重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边,他知道,他的那一掌让她受了很重的内伤,若是不好好调理休养,恐怕会烙下严重的病根。
她就像一只苟延残喘的小鹿,倔强而忧伤,仿佛在那一瞬,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茫然。
是的,茫然。
他看的如此清晰,那只曾经伸向自己喉咙的左手微微地垂在一侧,不受控制地颤抖宣誓着她波澜的情绪。她在害怕么?
他突然觉得很好笑,因为,从她的眼里,他读懂了一丝抉择之后的痛苦,那种感觉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当他把武器刺入第一个人身体里时,温热的血液飞溅到脸上时的感觉。
没有退路了,杀了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到后来的麻木。
“你···”他往前买了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呼吸一滞。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自己的颈间喷涌而出--
哗--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看着瞬间变成血人的墨痕,他们看待水幻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东西,叫做恐惧。
谁也没有看清水幻是如何出手,但结果呈现无疑,墨痕重伤了水幻,而水幻却是真正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赫赫--”他用手捂住喷涌的颈部,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的女子。死亡的气息逼近得如此之快,甚至没有任何征兆。
他的脖子被水幻割断了,可他居然没有意思察觉!此刻血沫混杂着气泡肆无忌惮的涌出来,就好像一条开闸的洪水,不到流尽的那一刻,绝不会停止。
没有一丝痛觉,这就是临死的感觉么?墨痕自嘲地笑了笑,驰骋死亡边缘的他,每一次都会把对手送去死亡的境地,或许他从来没有过,有一天会折损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不是因为轻敌,不是因为势弱,更不是因为技不如人。
只因为对手,是一个比他更看穿生死的人。
所以,在生死边缘,做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漫天弥漫的气息仿佛一抹重重的色彩,给暗沉的擂台涂抹上新的纪录。直到台上的墨痕直挺挺地倒下,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默默注视着这个几乎有些变态的女人。
水幻不动声色地走到了温热的尸体面前,面无表情地蹲了下来。墨痕无意识的眼神失去了锐利和锋芒,他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天空,看着黄昏里的最后一抹色彩。
这里没有阳光,更没有真实存在的温暖。就连人的血,都是冷的。
她伸出左手,轻轻地合上了他的眼睛。最初的那一爪下去,让水幻的右手几乎握不住剑柄。她勉强用剑身支撑着自己,然后左手再一次伸到了墨痕的颈间,细细的摩挲着。
这样的画面真实太诡异了,而就在众人对水幻的目光再一次发生变化时,忽然听见噗地一声,水幻从墨痕的颈间拔出了一样东西。
血滴飞溅到身上她浑然不觉,只是细细抚摸攥在手里的东西,梅形雕琢,通体白皙的玉簪。
“咳咳咳···”肋下的痛楚几乎让她窒息,水幻强撑着慢慢站起来,目光扫向人群,忽然妖冶的抿唇笑了。
手心死死攥住那一枚沾染着鲜血的玉簪,无处话凄凉。
她将最后一丝顾忌也放下了,那些迷糊的画面慢慢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以前,她处处顾虑,换来的是如凌天的折磨还有隐觞的牺牲,是师母灰飞烟灭,冰儿薛灵生死未卜。
抬头看一看暗紫的空际,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挣脱了什么,心里有一股力量在叫嚣。自由了···
眸光中的碧色缓缓褪去,她淡漠地开口:“我说过,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