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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坠灵境

“大哥,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们休息一下再去坠灵境好不好?”陆小童一出境道口,便有气无力的说道。

叶无声笑道:“好。”

“真的?”

“当然,我们已经到了坠灵境了。”

陆小童这才勉力站了起来,远望四方,只见周围到处是绿色的一片,无数高大浓密的树冠此起彼伏,像阵阵固定的浪潮延伸到天际。

叶无声道:“此地灵气浓度比凡海境高上百倍,终于到了正常的小境了。”

陆小童这才盘膝而坐,吸收天地灵气,纳入丹田,果然说不清的爽快,精神为之一振。

叶无声不想在高处引人注目,到达了地面,便摸出玉简寻找纷扰雾林。

刚才在高空不觉这片林海的高大,等到了地面,陆小童简直是目瞪口呆,这里的每一棵大树至少有上十里高,树根很是粗壮,没有百来人,环抱不下。

陆小童用包裹着黑水铁的拳头,一拳砸向树干,哪知树干没有闻声而断,反而发出了金属相撞的刺耳声,这树皮硬得堪比普通法宝。

叶无声看着陆小童对这大树左摸摸,右摸摸不觉好笑道:“这是山铁树,这种树通常拿来划分危险区域用,被这种树所隔离的通常是险地,或者是妖兽横行的洪荒之地,照这树的范围来看,看来这是划分洪荒之地所用,里面的妖兽十分危险。”

冷剑魂道:“这就相当于天然的城墙,妖兽便难以成群结队的通过山铁树林,给修真人士和妖兽之间起了极大的缓冲。”

陆小童忙道:“看来这里十分危险,我们还是远远离开此地,寻得隐秘住所,不要再来了。”

“谁说不要来?等在纷扰雾林提升到足够的境界,你必须天天呆在洪荒险地历练,你的战斗经验实在太少,一旦拼起命来,你虽不惧死,但在别人眼里,你就是送死,就是一个莽夫,你想要成长,洪荒之行,必不可少。”

“……”

正在这时远远传来一阵虎啸之声,有如耳边的雷鸣般震人心魄。

陆小童冷汗直流道:“这是何等凶猛的野兽,我们还是快去纷扰雾林静静修炼吧。”

叶无声一把抓住准备开溜的陆小童道:“纷扰雾林,便在这洪荒之地里面,也就是虎啸传来的方向。”

“啊?!”

叶无声笑道:“想不到你虽愿意为别人牺牲性命,自己的胆子却小得很。”

陆小童讷讷道:“这……这不一样,我为别人牺牲性命,可以活在别人心里,我自己如果悄悄死了,便谁也不会知道我。”

叶无声严肃道:“莫非一个人面对生死时,便能轻易放弃了吗?你大哥我千万年间哪一战不是独立闯过?你要有独当一面的勇气。”

陆小童埋头道:“是,小童记住了。”

冷剑魂道:“小童,你别听你大哥胡扯,你大哥若不是有萧依雪帮他出谋划策,每一次惹了大麻烦,又早早帮他想好了退路,现在不知还在哪一个小境里的洪荒之地偷偷的修炼。”

陆小童睁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叶无声,问道:“真的吗?”

叶无声咳了一声道:“雪儿天资聪慧,每到一个小境便会将那个小境的所有书籍浏览一番,说实话,你大哥之所以能知道这么多东西,大多是跟雪儿学的,比如阵法,乱兽异谱等千奇百怪的东西。但就算如此,每一次出手杀敌的人都是我,我功不可没,知道吗?”

陆小童双眼泛光,赶紧点头,崇拜之色,溢于言表。

冷剑魂哼了一声道:“我怎么记得有一次,你为了斩杀一头魔兽,误入毒林,若不是萧依雪及时发现救了你,你恐怕连魔兽的毛都没摸到就被毒死了。”

陆小童怔怔的望着叶无声,仿佛在询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叶无声一脸尴尬道:“小童,我只是告诉你要有独当一面的勇气,而不是让你做一个无所畏惧的莽夫,你看!刚才那就是一个莽夫因为大意,差点死在毒林的例子,你万万不可学,知道吗?”

陆小童赶紧点头,过了许久才道:“可是那个莽夫,好像……就是大哥你自己。”

叶无声语重心长道:“那是曾经年少的我,我现在不一样了,人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

陆小童一脸释然,双拳一碰道:“原来如此!”

冷将魂道:“他那时还小?都去远灵界快五百万……”

叶无声赶紧接过话头道:“小童啊,你可知刚刚的虎啸声是什么妖兽发出来的?”

出生凡海境的陆小童,大多只见到过海中的妖兽,此时对灵陆上的妖兽显然比刚刚的话题更感兴趣,这也是为什么他对那虎啸声如此畏惧的原因。他赶紧道:“是什么妖兽?”

叶无声看着陆小童急于求知的表情,十分满意,正欲开口。

冷剑魂却突然抢道:“那是雷鸣虎,啸声如雷鸣,至少可传于万里以外。所以你也不必过于担心,那雷鸣虎说不定此时在万里以外。”

陆小童松了一口气,嘴上却道:“只会乱叫的妖兽,多半是雷声大,雨点小,没什么本事,他要是敢出现在我面前啊,看我不两拳把他砸飞。”

此时又是一阵如雷鸣般的虎啸传来,如近在耳边,陆小童一个哆嗦,瞬间就爬上了数十里高的山铁树顶,不肯下来。

但是周围又哪里有半点雷鸣虎的影子。

冷剑魂忍不住笑道:“我真的无法想象,这就是当初那个挡在你身前的那个少年。”

叶无声却没有半丝笑意道:“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单独的存在,勇气是一样,爱也是一样,所有的感情相互纠缠,融合,便成了人,一个有情的人。”

冷剑魂沉默良久道:“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小童的时候,他将你当成了骗子,反而将骗他的几个中年人当成了好人,那时他为了伸张正义而有了勇气,在面对鬼手的时候,因为你对他的认同,他有了勇气。在我看来他的这份勇气,更加令人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叶无声道:“小童若真是一个不怕死的莽夫,做的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奇怪,奇怪的是他本是一个怕死的人,却偏偏愿意献出生命。”

冷剑魂道:“他这种怕死并不是懦夫,而是对故乡的一种不舍,你看他离开故乡的时候是有多么的难过,他只是想要活着回去。”

叶无声抬头仰望,从茂密的树冠中寻出一丝光亮的缝隙,深深的望了出去,良久才道:“我说过,爱也是一样,若是能再见雪儿一面,付出性命又何妨?”

冷剑魂怒道:“你以为你死了,她能活得下去?她救活了你,可不是让你为她去死,你明白吗?”

叶无声无奈道:“我明白,我现在什么都明白,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脑中全是她默默陪伴我的影像,我甚至觉得她此时就陪在我的身边,忍不住想伸手去触摸她憔悴的脸庞,我一刻都等不了,这是哪里?这是苦无界,想要到逆法界要多久你知道吗?要上万年。”

一份沉淀了千万年的爱,所爆发的痛与悔恨,已然让叶无声承受不住,状若疯狂。

冷剑魂劝道:“你不是在做吗?你已经很努力,请你放心,就算再等千万年,她也会在逆法界等着你,我知道你现在很难熬,但你一定要撑过去,不要痛得停下了脚步,她绝不愿意看到你痛苦沉沦的样子。”

叶无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重,很痛,竟然坐倒在了地上,茂密的树冠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他坐在树根凹进去的深处,像一个沉沦于黑暗的勇士,一动也不动。

过了许久,叶无声才道:“你说得很对,可我明知道对,也忍不住去想,心也会忍不住痛,无情,有情,哪个才是真正的对?”

冷剑魂叹道:“若无情剑道真的能让你好过一点,你叶无声今日重返无情剑道又何妨?”

叶无声的脸庞隐于黑暗之中,所有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只发出沉重的声响道:“千万年前,在悟剑台上,依雪叫我放弃无情剑道,我说死便是放弃无情剑道的唯一办法,那时情不够深,无情剑道便是一切。而如今,你叫我重入无情剑道,我告诉你,死便是我重入无情剑道的唯一办法,死人,便没有任何感情了,她的影子已深入我的骨髓,如何忘却。”

冷剑魂道:“你……你何必那么傻,明明忍受得那么痛苦,又何必放不下。”

叶无声道:“雪儿才是最傻,跟在我身边千万年,什么也不抱怨,明明最苦,而曾经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你……”过了许久才道:“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最近不断突破境道,你想必是累了。”

密林中的风很轻柔,让所有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漫无边际的山铁树林中,叶无声慢慢沉睡而去。

的床上,迎着阳光,缓缓闭上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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