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乞丐是没爹妈的孩儿,那柳月娥是笼翠轩的头牌红姑,两人本是八竿子打不到关系的,但因了一件事情。
那柳月娥也是个无父无母的苦儿,自幼便被卖在花街柳巷里端盘送水,到了十二三岁渐渐出落地玉容娇艳、风流迷人,再加之机灵聪明,言语十分贴人心意,那时轰动整个毛家尖,赚了好些温心老契围着她贴金子。
但随着年纪渐长,风色大不如前,再加上老鸨手里年年物色得佳色少女,硬生生是把柳月娥给比了下去。
柳月娥位份既高,便有些脾性,不肯和少辈抢生意,就这样渐渐被冷落,落得很尴尬境地。近几年,渐渐有些淡定下来,平日里竟然也翻阅些佛经,心境已大不同于往日,颇有些退了的意思。
那一日,笼翠轩里同往常一样热闹,丝竹管乐声声,娇声笑语片片。
突然门外闯进来几个官兵,神色不善,和笼翠轩的融融惬意大不相宜。
只见一个官兵手中还提溜着一个小乞丐,那小乞丐身上挂着几片破布头,胳膊和腿上都露了几段,却是黑黑的沾满了泥巴。
官兵进来后把小乞丐往地上一丢,马上有鸨母跑来招呼道:“几位官爷来,小院真是蓬荜增辉,来,来,官爷请坐,我让姑娘上茶。”
一个官兵道:“我们魏大人在哪个房间?”
鸨母忙道:“在楼上右首第三间,大人找魏大人有事?”
官兵道:“嗯!我上去找他。”
说着,径直上楼去了。
鸨母道:“大人,魏大人正和蓝姑娘喝酒呢,要不您稍候?”
官兵不理鸨母,径直上楼。
到了门口,官兵拜道:“大人,总督漕运部院来函。”
隔了一会儿,门里传出声音道:“说什么?”
官兵道:“来函说今年漕运要提前。”
隔了好久,门咯噔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圆脑肥腮、一脸胡子的官员。
此人就是魏春海。
魏春海系毛家尖人士,几年前捐了个盐场大使的空缺,便一直在杭州漕运顶差。
那官兵上前在魏春海耳边呢哝道:“长板桥那边的盐丁在闹事,不肯提前漕运。”
魏春海顿时脸色铁青,那官兵在旁边陪着小心。
魏春海拿起递过来的官帽起身离开,临走时瞟见一个衣衫破烂的小乞丐浑身脏兮兮地被押在地上,与周围的旖旎景致大不相宜,一皱眉头。
身边的官兵忙跑过来道:“大人,这小要饭的,方才在路上偷小的的腰包,小的把他提溜了来,等会儿再去修理他。”
那魏春海正心中有气,一听这个,捋了捋两撇小胡子,撂下一句:“那么爱偷,就把他手脚给剁了”,出门而去。
盐兵在福建一带十分广泛,人数众多,往往十分凶悍,也常做些欺压百姓的事。那官兵便真的提起小乞丐的手脚,往绣花桌上放。旁边的官兵一边起哄。
那小乞丐平日里常来笼翠轩偷摸点吃的,笼翠轩里的姑娘妈妈大都认得他,平日里虽然打他赶他,但今日看他要被砍一只手脚,均心里恻然,但是盐官势大,又有哪个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