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阿帧进房铺好床铺后,便去泡七星草茶。阿帧家里有个习惯,每天早起一杯七星草香茶,据说可以解表通里,每晚睡前又是一杯七星草香茶,以求安神助眠。这七星草原是甘肃敦煌产物。敦煌地处荒漠戈壁,草木难生,偏偏这七星草越是在烈阳终日的沙漠里越是长得好看,其三年才结一次籽,发一次芽,生一次绿叶,一支上生三对六瓣绿叶,顶上一瓣,故称七星。人们待它发出绿叶后,便把七瓣绿叶掐摘下来,用开水冲泡,此茶馥香四溢、浓郁清口,深得人喜爱。也有将其晒干后珍藏,待来年再享用。
阿帧泡着香茶,轻声道:“阿林哥,这人自称是波斯国商人,但我们未知他真实来历,你就让他住到咱们家里来吗?”曹福林抿了口茶,慢慢道:“的确不晓得他具体来历,但看他这几天行事都没破绽。”阿帧道:“阿林哥,你留他是否另有原因?”曹福林和阿帧结婚二十几年来,从未有半句红脸,直至今日,仍是伉俪情深、相敬如宾。曹福林拉住阿帧的双手,深深一眼,道:“阿帧,这么多年来,了解我心思的还是你一个。对,我的确是有其他原由。”说完,起身在房内踱来踱去,踱到一副地图前,立定了不动,眼神定定地望向地图上东边沿海一处地方。许久,悠悠地说道:“是因为我不得不留下他。”
阿帧起身走到曹福林身边,握进他掌心。曹福林道:“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出事前几天,我们镇上就来了一批自称是来采购丝绸的波斯商人。”阿帧点点头。“事情发生后,那批波斯人便不知去向。”阿帧接道:“所以你怀疑,这个波斯人和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系?”曹福林说:“我不能肯定,但是觉得这是个线索。如果真是有关联,那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查出那件案子的真相——二十年了,那件案子一直没有任何线索,伊恩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可能与之有关的线索,我一定要抓住这个线索,不能放手。”曹福林一拳打在桌子上,震得桌子掉了一摊灰。
伊恩的房间在院子的西头,每天第一缕晨曦照射到这片大漠上时,伊恩的房门便咿呀一声打开了,用完早餐后便到镇上和周边市场上看布料,有时候到傍晚才回店,有时候却是半中午便回店。伊恩有时会带着曹思沅一起去市场上看布料。
这天伊恩和曹思沅又出去看寻些布料。到了晌午,走进附近的一家客栈用餐,落座后,小二上来询问,伊恩用不标准的汉语问道:“两斤羊肉,两碗羊膜,半瓶烧酒。小二唱道:”好嘞!“唱诺着去了。只听得邻座传来吃吃笑声,其中一个声音道:”那小娘儿还不知道咱哥哥的名号呢,要是让她一听到哥哥的名号,只怕魂儿早丢了去,心儿早乖乖地飞到哥哥身边来了。“说完那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曹思沅望去,只见有三个汉正朝自己觑来觑去,眼里全是邪意,这三人正是前些天在街上碰到的那三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曹思沅想起当天的情景,不禁心生厌恶,白了一眼。谁知三人中瘦脸那个偏偏看到了曹思沅,又见曹思沅嘟嘴蹙眉模样,便来了劲,向另两个打了个眼色,走到曹思沅这桌,假惺惺对着伊恩作了个揖,眼睛却不住地往曹思沅身上瞟,说道:这位客官,看你不是本国人士,也未知是来敦煌经办什么生意,但肯定是个见多识广的,你可知那祁连雪山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