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侯静宣打了个寒战,收紧了些衣服,加快脚步。每走一段路,侯静宣都会回头看看,但是每次都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心下不禁黯然:每次被师傅罚下山,小师兄总会赶上来陪我,但是今天怎么还不见小师兄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又被师傅罚下山舀水了吗?
从山上到山腰这一路上的树木花草,经过了秋风秋雨的洗礼,变得红红黄黄,沉甸甸犹如要临盆的产妇,发散出生命的光辉。侯静宣一会儿采了这朵拿在手里观赏,一会儿摘了那支戴在头上。
走过清风岭,穿过五兽崖,快到九曲溪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道“静宣”。
正是小师兄的声音!
侯静宣转头,果然看到小师兄徐白风正风一般从山上奔下来,一会儿便到了眼前,双手撑着膝盖喘气,额头上满是汗。
徐白风道:“刚才……刚才……师傅让……备课……差点儿来……来不了了……呼呼……呼呼……”。
侯静宣伸出袖子给他拂去额头上的汗水,道:“我还以为师兄不来了呢。以往最晚也是到五兽崖就看到师兄啦,这次却是到九曲溪才看到师兄呢。”
徐白风从静宣手里提过木桶,一仰头道:“凭我,怎么可能来不了呢,肯定会赶上你的。师妹,这次,师傅是为什么让你舀水啊?”
侯静宣道:“师傅说是因为练剑的时候,力道不够精准。”
徐白风道:“上次师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罚你舀水的,你还记得吗?”
侯静宣低头扁扁嘴,轻声道了“嗯”。
徐白风道:“那怎么还是舞的不好呢?”
说时,便放下木桶,从路边折了一段木枝递给侯静宣,道:“你舞给我看看,来!”
侯静宣接过木枝,找了块稍微大点的地,便师傅平日所教把势舞了起来。
徐白风在一旁看了会儿,等侯静宣舞完,便接过木枝,一边摆起动作,一边道:“你看这个‘三日回门’,虽然是刺向下方,但并不是虚刺,而是要刺到对方的膝盖处。你先把姿势摆对,要想一下对手的膝盖在哪个位置,再照着刺过去。如果刺中了,对手就是跪倒,如果没刺中,是刺到大股或者小腿,对手根本没有中伤,你这个招式的力量就是还没有发挥出来。来,你来试下。”
侯静宣便想象着对方膝盖的位置,刺了好几下,一边问:“师兄,这样刺对不对?”
舞了会儿,放下木枝,说道:“师兄,是不是力道还不够?”
徐白风道:“你刚开始练习,不会有很大的力道,我们先把手法做对,再辅以心诀,自然就会使出威力来。”
侯静宣听了,高兴地拍手:“嗯!”
徐白风再拿过木枝,摆了一个姿势:“你瞧,这‘紫霞飞露’应该是朝上,手臂要摆直,身体要伸展开来,就像要刺上云霞一般。你再试试。”
侯静宣接过木枝,摆起“紫霞飞露”,徐白风道:“师妹,我们练舞,要先把把式摆对,摆对了练起来才有效果。这就好比……好比……”徐白风说到这便搔头想这好比什么呢,终于想出来了,一拍脑袋道:“好比你要挖萝卜,必须要在种萝卜的地里才能挖到萝卜,如果在豆棚子下挖,一百年也挖不出半截萝卜。”
一句话说得静宣咯咯直笑。原来这武夷山上栽了好些蔬果。一天众人想吃萝卜野兔汤,便央厨房去烧了来。恰逢管厨房的马师傅下了山,于是生火的庞师傅便接了这个活。但那庞师叔生得憨笨,又不识得萝卜,到了地里却在一个豆棚子架子下面挖了起来。此时,侯静宣听师兄讲出这个典故,自然止不住哈哈大笑。
徐白风和侯静宣,一路说笑,比划武功,不一会儿便到了九曲溪。
九曲溪因其多弯多曲、溪流悠长、沿溪风景优美而盛名在外。溪水源自武夷山青埂峰,从青埂峰一直流到福建东沿海,最后汇入大海。从头至尾一共九曲九弯,故名九曲溪。
话说间,他二人已到了二帐溪。
只见二帐溪落在山腰,白练也似,徐白风见了溪水便脱了草鞋,淌到水里,水流顿时溅了他一裤子。侯静宣侧到水边,往水里看自己的倒影,却发现倒影越来越模糊,耳边只听得嘿嘿笑声。